在杨文韬的陪同下，萧启航的素描有了不小的进步，从简单的几何体画到了石膏头像。
暑假要结束了，萧启航该回星海市了，他恋恋不舍的上车后坐在面包车后座上偷偷抹泪。
萧启航相对是性格比较内向、内敛的孩子，内心感情丰富，这段时间他整天和杨文韬一起，杨文韬像哥哥一样照顾他，他们相处的很好，他不舍得走。
看看车窗外，杨文韬笑得没心没肺的，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文韬谈不上外向，他只是性格随和，加上晚上了两年学年龄大的缘故相对稳重一些。
主要也是受杨文妮的熏陶，杨文韬从一个不太上进的初中生，成为了一个积极向上的高中生。
高逸和杨文妮一起送萧启航回去，顺便拜访曾老教授。
杨文妮看到萧启航蔫蔫的样子，只好安慰他说给他留着架子上的葡萄，等下个月让他回来摘。
提到葡萄高逸就有点私心，他不想送给别人，只想让杨文妮摘，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显得他多小气。
其实萧主任早就催过好几次让萧启航回去了，萧启航不想走，回去后不自由。
杨文妮觉得他们小哥俩一起学习把时间安排的很好，没必要过多的去干涉他的学习，便以萧启航在学画为由，将萧启航留到了现在。
很快，他们就到了星海市工艺品公司，杨文妮要把萧启航亲自交到萧子杰手上，让他见证儿子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因为户外活动多了，肤色深了不少，虽然在车上掉眼泪了，但下车后往那一站，明显壮实了，多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
萧子杰曾说过，他忙着考大学，忙着工作，萧启航因为父爱的缺失，造成了胆小自卑的性格，经过萧子杰的努力，现在已经改善了很多。
萧子杰看到儿子的变化反倒很满意，男孩子肤色深点没什么，只要壮实就行了。
这次阮亭方没有陪着一起去，杨文妮去过曾老教授的家，自己带高逸过去的。
曾老教授见到高逸便一见如故，和高逸聊了一些有关绘画的话题。
为了招待他们，特地把给儿子看孩子的老伴叫回来给他们做饭招待，可见对他们的重视。
杨文妮对绘画一知半解，有些专业术语也听不懂，干脆去了厨房去帮曾大妈。
曾大妈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非常知性的衣服，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生活过得知性又优雅。即使下厨房也一样的仙气飘飘。
曾老教授曾简单介绍过，曾大妈出身名门衣食无忧，因为她父亲当时从医而且名望很高，从小对她娇生惯养，不过这位富家千金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知识女性。
而曾老教授年轻的时候贫困潦倒，靠给人画像为生，给曾大妈的父亲画像的时候两人相识相知，总之就是一个富家千金爱上一个穷画家的故事。
“姑娘，你眼光真好，那小伙子年轻有为，成熟稳重，一看就是可以托付之人。”曾大妈意味深长地笑道，“会画画的人，都懂得浪漫，姑娘，嫁给画家错不了。”
杨文妮一时愣住了，她跟曾老教授介绍高逸的时候，明明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一起合作开了一个绣花厂，是合作的关系也算是朋友，怎么曾大妈还是误会了。
“大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杨文妮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曾大妈说完自豪地道，“我当年思想就挺先进的，多少豪门贵族的公子哥我都看不上，就是看上了一个穷画家。
家人都以为我将来会后悔，可事实上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么多年我和老曾从未红过脸，我的生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都记得清楚，每次吃苹果都把最红最大的一个给我。”
她刚进来曾大妈就说不用她帮忙，因为曾老教授早就把食材收拾好了，汤已经炖上了，剩下的菜曾大妈只管下锅就成。
再看看曾大妈满脸洋溢的幸福，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杨文妮突然有点羡慕，羡慕曾大妈谈了一辈子甜甜的恋爱。
杨文妮不禁想起自己办公桌上的苹果，高逸好像也是把最红最大的苹果给了她，当时她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在曾大妈的影响下，居然品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饭菜很快上桌，狭窄的客厅里，四个人就坐满了。生活上不算富足，但曾老教授夫妻坐在一起相互夹菜恩爱的样子，却让这满室充盈着幸福的温暖。
高逸要开车不能喝酒，曾老教授没有勉强。
在曾老教授一再的追问下，高逸只好道出了实情。
“师傅早已无法画出一幅完整的画，过去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甚至他的家人。有时候明明在家里他却说自己住在外面，刚刚吃过饭又说自己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做梦都会经常吓醒，说轰炸机来了，所以他的家人谢绝他见任何人。”
难怪这么多年来，市面上再也买不到佟老爷子的画，原来他病了，用现在的话说他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再也无法画画了。
“知道，知道，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做梦都梦到在打仗。”曾老教授长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一代大师流传在市面上的作品太少了，佟老师天生就是有傲骨的人，能收你为徒，也是你的造化。”
高逸淡淡地说：“近两年，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不太认得我是谁，经常叫不出我的名字，只记得葡萄和画。”
画画是佟老爷子的信念，葡萄是陪伴他那段艰难日子里唯一的美好事物。
佟老爷子是世人眼中的绘画大师，怎么能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世人面前，这也是佟老爷子消失在大众视野的原因。
曾老教授理解，那是家人对佟老爷子的保护，遗憾地道：“能见到你就知足了，老师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年轻时的样子。”算是打消了要去拜访佟老爷子的念头。
杨文妮心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佟老爷子还能收了高逸这个徒弟，高逸这一路走的坎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