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急于离开狭小的书柜,陆宛暗暗叹息:‘他始终不想和我过于亲近,就算我挨在他身边,他竟然也不会动情,想的却是离开。难道他和柳之思一起的时候也这样不成?不会的,定然不会的。也不知柳之思是怎么让克定着了迷,现在他如此对我,可改如何是好呢?’
陆宛脑中盘算,嘴上说道:“我不是让你看这个小木匣子了嘛,你再仔细瞧瞧,别光想着出去。”
李克定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味道,便聚精会神,开始研究小木匣子。
他能判断出来,木匣子乃黄花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混合着陆宛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之中,很是好闻。
“不行,我研究不了。”李克定再次气血涌动,急忙把注意力从小木匣子转移开来,一边将木匣子递给陆宛,一边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答案吧,我一个愚蠢的人,根本参不透木匣子的奥秘。”
“你就是不够细心。”陆宛轻声责怪着,接过木匣子,翻了两翻,指着一处,对李克定说:“你看这儿,是不是有个鬼脸儿。”
黄花梨木的特点就是有独特的鬼脸,尤其眼睛和嘴巴,这是和其他木料的不同之处。
李克定家中有几件黄花梨的家具,他的条案也是黄花梨的,自然晓得黄花梨的纹路。
“对,是有个鬼脸儿,怎么了,这不是挺常见的嘛!”
“你呀,就是看的不细心,我一说你,你还不服气。”陆宛抬起手指,在李克定额头上一点。
李克定无法躲避,只得笑着应承说:“是我不够细心,不够细心。”
到在此时,李克定也大概参透了陆宛的意思,问道:“是不是这鬼脸儿的眼睛藏有秘密呢?”
“对的。”陆宛说道,“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李克定望着小匣子上鬼脸的眼睛,忽觉一阵迷离,随即感到晃晃悠悠,四下虚无,就像饮醉了酒一般,不知身在何处了。
李克定暗叫不好,别是遭了什么陷害,因为担心陆宛,想要寻她,却两眼一抹黑,伸手要来摸索,好在触到了陆宛的肩头。
他使劲儿抓住陆宛,安慰道:“你别怕,没事儿的。”
也没听清陆宛讲了什么,只觉得陆宛似是惊恐一般,抱住了他,而后意识更加模糊起来,随即就似进入了梦乡一般,一切都不再真实。
“克定,我害怕,我什么都看不见。”陆宛在他耳边低语着。
李克定想出言安慰,却讲不出话来,难免焦急,只得轻轻拍着陆宛的后背,算是给她安慰,也是给她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复又光亮起来,一片竹林,郁郁葱葱。
李克定奇怪的问道:“陆宛,咱们怎么到了你的住处?”
“嗯。”陆宛温柔的说,“你刚才不是跟我讲过,要来我的住处,现在到了,还瞎问个什么。”
“我不问了,只管好好看看你这里。”
李克定放眼瞧去,但见夕阳西下,竹林之间,蝴蝶翩翩,便有些驻足不前。
“别傻站着。”陆宛牵起李克定的手,带着他,开始往里面行去。
李克定随着陆宛走过竹林,绕过假山水池,穿廊行径,才进入一座小花园中。
园子中奇花出胎,郁郁皇皇,蜂围蝶阵,嬉戏繁忙。
李克定不由暗叹,陆府虽大,但隔出这样的院子,即便是陆家三兄弟的住处,应该也不及这里。都说陆宛在陆家备受宠爱,现在看来,一点不假,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待遇。
李克定在心里比较着,仅就陆宛的住处来讲,比梅子住的还要气派,就是他在令贝勒原来的府宅之中,也没有见到出一处比得上这里的。
转过花园,又到在房前,这里雕梁画栋,山节藻棁,尤其是屋瓦,竟然用的黄色琉璃。
李克定心中暗自吃惊,陆家人的奢侈,竟然到了这般地步,难怪人们都说,陆家富可敌国。
如今眼见为实,李克定才知陆家要比李家富贵百倍。
“你看这里可好?”陆宛讲李克定有些出神,忽而问道。
“好,金碧辉煌的,当然好了。”李克定回答说,“陆宛,也不瞒你讲,这么大的一处独立小院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哼,你又在骗我了吧。”陆宛却是不信,问道,“你没去过王府吗,那里边的老福晋,或者格格,一定比我住的奢华。”
“王府我倒是去过,但要论起奢华,却也比不上你这里,就是这梁柱,雕刻,他们那里也还是差了一些的。”
陆宛便笑道:“瞧你讲的,我这里成慈宁宫了,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
“我也没说只有老人家才能住这里。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陆宛追问道。
“金屋藏娇呗。”李克定说道,“当年汉武帝修建金屋,让阿娇去居住,想必金乌就是这样子吧。”
“你可赶紧打住。”陆宛说道,“我哪里有那样的命,你也不必用皇家气派来挖苦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是一个没人喜欢,没人要的丑姑娘。”
李克定听她如此讲,只得讪讪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多少人喜欢你呢,你才是最好的姑娘。”
“那你干嘛要挖苦我?”
“我没有。”李克定急忙辩解,“我就是觉得你这里真的很好,所以才那样讲的。”
“真的很好,那你喜欢吗?”陆宛反问道。
“喜欢啊,不过我身份低微,可喜欢不起。”李克定想起李家的财富都用在了振兴新儒学上,家中其实比较拮据,说道,“我们李家穷的很,我一辈子也住不起你这样的院子。”
“你又在骗我!”陆宛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说,“我今天非让你住一回不可,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住不起。我就不信了,虽然你一直狼心狗肺,还能把我这里住成狗窝?”
陆宛虽是不经意的提到狼心狗肺一词,却是对李克定最好的提醒,是他辜负了她。李克定对陆宛的愧疚之情,便于无形之中,再度悄然生起。
李克定知道应该早些回去,因为柳之思还在家中等着他,可现在心软了下来,一时不得脱身,便说:“你这么大的院子,我岂能弄得乱。再说丫鬟们也会收拾的。”
“你再仔细看看,我这里可有一个丫鬟吗?”陆宛说道,“你这个大少爷真是被人伺候习惯了,好吧,今天你到了我这儿,就由我来伺候你。”
李克定这才惊觉,果然他进来之后,并未看到一个丫鬟仆妇,按说陆家的下人应该成群结队,二小姐这里岂能没有下人?他不由迷惑,问道:“怎么回事儿,你的丫鬟呢,都去哪儿了?”
“就你问题多。”陆宛拉着李克定进入房内,一边笑道:“他们不再此处,这一处院子是祖母单独给我我的,没有我的安排,不许外人进来,你明白了吧。”
“哦,原来这样。”李克定见房间之中,家具使用齐全,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酒菜果品,暗想陆宛早有安排,果然周到。
陆宛带他入席,斟了茶水给他,学着丫鬟的样子,说:“李公子,请您用茶。”
李克定接过茶去,笑道:“你可真调皮。”
陆宛却说:“李公子,您别怪宛儿,宛儿一个丫鬟,哪敢跟公子您调皮呢!”
李克定被她逗得大笑起来,陆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呀,真是的。”李克定忽觉陆宛再不似从前,以前的陆宛总是很矜持,时时做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现在放开了,更加自然,也比以前增了三分魅力。
陆宛能感觉到李克定的喜爱,也暗悔自己,当初我若放得更开一些,李克定也许就不会被柳之思抢走。那时节我总是据他,这又何苦来哉。
“李公子,你别笑话宛儿。”陆宛给二人又斟了酒,举起杯子说,“宛儿敬您一杯,今日公子大驾光临,宛儿却不能照顾周详,先陪个不是。”
李克定一直笑着,举杯之时,说道:“你能不能别演戏了,总是这样,小心一会儿饮酒时发笑,再呛着了,可是不妙。”
“那我就不演了。”陆宛收起刚才的表情,痛快的说,“咱们只以兄妹相处,再不是主客或主仆。”
“对啊,这样才痛快嘛。”李克定和陆宛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吃了几口菜后,陆宛又把那个小木匣子拿了出来,先放在一旁,一霎时,房间内的酒香变得更加浓郁。
李克定好奇的问道:“陆宛,你这小木匣子真是个稀罕物,怎的如此之香呢?”
“是吗?”陆宛看了一眼小木匣子,凑近闻了闻说,“我怎么闻不到,你给我形容一下,我再仔细闻闻。”
“这你都闻不到吗?”李克定问道,“这香气多明显,比酒香还入骨呢,简直能醉人心魄。”
陆宛又屈屈鼻子,却还是说闻不到,“哎,不管了,咱们先饮下这杯,我顺便给你讲讲小木匣子的来历。”
李克定和她饮过酒,听陆宛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