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之思的请求,李克定向来无有不从的,更何况,在李克定心底,觉得听命于柳之思,乃是天大的幸福。
“好,我试一试。”李克定说着话,将凯旋剑轻轻抬起,在那块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东西上一划,哧溜而过,仔细看时,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李克定更加奇怪,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质,这把凯旋剑出自法国,乃是古埃及的黄金匕首熔铸后锻造而成,能够斩钉截铁,却不能在这块东西上留有印痕,难道这块东西比凯旋剑还要坚硬。
在李克定将宝剑触及那块东西的时候,柳之思胸前的佑鹿动的更加厉害,她用手电筒仔细照着,也发觉情况不对,说道:“克定,小心些,先别弄了。”
李克定收住宝剑,问道:“那怎么办?还探查吗?”
柳之思伸出手来,在那块东西上,轻轻敲击,二人都没想到,竟然发出了金玉之声。
柳之思最通音律,开始有节奏的敲击,那块东西所发之音,竟如玉如磬,十分悦耳。
李克定在一旁笑道:“之思,你是要弹琴吗?”
柳之思含笑道:“对的,我要对牛弹一曲。”
李克定明知她在取笑,也附和道:“你弹吧,我可听得懂,不是老牛。”
柳之思不再理会李克定,专心敲击着,她的节奏乃是韶乐,李克定但闻尽美尽善之音,缕缕入耳,绵绵不绝,难免摇头踏足,有些忘乎所以起来。
一曲未罢,柳之思停下手来,扶着那块东西,暗自思索,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这东西又是什么呢?
一时不解,又不敢轻易破坏,只好左看右看,希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就在她把手电筒照向周边之际,在那块东西的上方一尺之处,隐约有些字迹,忙凑近了来看,依稀刻的是:‘物物而不物于物’七个字。
李克定也随着柳之思观瞧,嘴里问道:“物物而不物于物,什么意思呢?”
柳之思便又取笑他说:“亏你是普云先生的弟子呢?怎么连‘庄子’的话都忘了?”
“是吗?”李克定顿感惭愧,“都怪我才疏学浅,读书不认真,没有记住这句话。”
“行了,你也别自惭形秽。”柳之思又担心李克定在自己面前自卑,劝慰道,“你的精力都放在儒学上了,自然对老庄之学用心不够,这原也怪不得你,谁还能把天下的书都读尽了,都记在心里?庄子不是说,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嘛,以有涯的人生,去学无涯的知识,不仅学不过来,好落个自身疲惫不堪,那才不可取。”
“你安慰人都一套一套的,不过讲得真有道理。”李克定被柳之思说中心坎,更加对她喜欢不已。因对这句话,自觉了解的不够,问柳之思说:“这七个字,到底怎么解才好,为什么会刻在这里?”
柳之思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随口解释着:“物物而不物于物,就是说然要去利用万物,而不能被万物所奴役。”
“哦,是这样啊,我懂了。”李克定说,“就是君子善假于物,而又不谜于物呗。”
“对了,你的解释也对,大道归一。”柳之思讲完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突然一亮,笑道,“咱俩可真是一对傻瓜,险些就被这表象给迷惑了。”
“咋啦?”李克定不解的问道。
柳之思用手摸着那块奇怪的东西,说道:“这是一个物件,咱们不能被它迷惑,被他奴役,物物而不物于物嘛,刚才我在它上面敲击,奏乐,如果痴迷于此,岂不是被它奴役了。”
“那咱们怎么办?”李克定还是没有体会到其中真意。
柳之思微笑道:“说你是牛吧,你还不愿意听。这样吧,你用宝剑,发出五行幻化,把这块东西先取下来瞧瞧。”
李克定看这面墙壁,都是花岗岩石垒成的,叠压的也整齐,不知取下这一块后,会不会使墙壁松动,开始有些犹豫。
柳之思催促道:“你别怕,即便坍塌也是有限,若是通道因此阻塞的话,大不了咱们以后不走这里,危险也不会有,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克定瞧瞧周遭形势,觉得柳之思所言在理,把箱子夹在腋下,伸手牵着柳之思,往前走出十余步,站住了说:“我这就把那块东西取给你看,不过,倘若有危险,你这箱子就先别要了。”他说着话,把箱子放在地上,左臂抱住柳之思,又说:“不过,你不用怕,就算地道有塌陷,我空出了这只手,也能快速带你离开。”
“箱子到不打紧。”柳之思只把几件简单衣服放在箱子里,丢了便丢了,何况就算真的塌陷,也未必能祸及到十几步的范围。“你取吧,不必怜惜那块奇怪的东西,即便有所损坏,咱们也不能物于它,被它限制和奴役,明白了吧。”
“嗯,明白了,我这就取。”李克定说完,一招五行幻化发出,五朵光圈从凯旋剑剑端生起,带着青、白、红、黑、黄五色,套住了那块东西。
他意念一转,剑气带着那块东西唰的一声,到在了地道的空中。
二人就觉得整个地道一阵摇晃,好在并未塌陷。
那块东西被五色光圈带着,落在了柳之思的脚下。
柳之思把手电筒交给李克定,让他照着亮光,而后俯下身去,两手抱住那东西,只觉轻飘飘的,一点也不沉重,好奇的‘咦’了一声,说道:“克定,真是奇怪的很,这东西,触手坚硬,却比空的纸盒子还要轻上一些。”
“是吗?还有这等奇事?”李克定原想这东西半尺见方,坚硬无比,定然比钢铁还要沉重,柳之思必然拿不动它,不想轻飘飘的,被柳之思拿在手中,混若无物一般。又问道:“你发现什么没有?”
柳之思正在摆弄着观察,那东西方方正正,好似天然生成的一块,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她六个面都看了一遍,上面光光滑滑,实在看不住个所以然来,说道:“想必这东西也没啥用,咱们再去墙壁那瞧瞧。”
柳之思放下了那东西,从李克定手中接过手电筒,二人再次来到墙壁之前,看向墙上的窟窿时,柳之思瞪大了眼睛。
李克定也有些茫茫然,因为手电筒的光,从那窟窿里照进去以后,光线就像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一般,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难道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幽暗隧道吗?柳之思心里犯着嘀咕,地道中还有地道,会通往哪里呢?只是这地道口紧紧半尺,人也进不去啊。
柳之思忽然冒出一个主意,笑对李克定说:“这样吧,你看里面黑咕隆咚的,我反正不敢进去。你用幻术,将意识出离,去里面探查一番,回来给我讲讲。”
李克定前后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但还是替柳之思担忧,说道:“我进去了,一时回不来的话,你的安全可怎么保证?要不咱们还是别探查了吧,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好不好?”
“不好。”柳之思说道,因为她胸口的佑鹿方才又抖动了一下,这个地方必然有大蹊跷,柳之思不想放弃,说道,“我告诉你吧,我有护体的功夫,只是没有对你显露过,你不必担心我,尽管去把里面探个清楚。”
李克定看柳之思决意如此,也不想拂了她的兴致,嘱咐一句:“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了。”说着话,又把凯旋剑递给了柳之思,“这个你拿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突如其来的发生,总还可以让她用来防身,即便不能退敌或自保,只需撑上一时,等得我回来,也聊胜于无。”
“我拿着。”柳之思接过剑去。其实宝剑对她而言,就是个摆设,有和没有并未区别。为了让李克定放心,故意说道:“凯旋剑是舅舅送给我的,,乃是宝物,它会保护好我的。”
李克定这才又叮嘱她要小心,而后运起幻术,将灵魂出离,进入了那墙壁之中的通道。
他的一缕纯粹意识,一边前行,一边观照着周边。
和方才用眼睛所见,已然完全不同。
这条通道本就宽阔,就是在里面跑马而行,也不会觉得拥挤。
真是奇怪,难道这地道中的地道,也是咸湖真人所设?
李克定往前行着,倏忽之间,到在了一处鲜花盛开,树木浓郁之所。奇怪的是,此处虽然也是夜晚,却是个月明之夜。
这又是哪里?李克定好生不解。
忽而一阵琴音传来,李克定循声而去,照见一人,身着白衣,在凉亭之下,端坐抚琴。
李克定虽然不认识那人,但也知那人并非肉身,而是和他一样,不过一缕灵魂而已。
他上前去,刚要问候,却听那人问道:“克定,你竟然寻到了这里?”
似是女子的声音,李克定忙恭恭敬敬的回答说:“是克定冒昧,打扰了您的雅兴,还望恕罪。”
那人并未介意,只说道:“恕什么罪,你快过来,仔细观照一下,可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