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谓的‘齐家治国,民族国家,一统王朝’,这些喊的震天响的口号,难道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或某一个群体的繁衍而喊出来的谎言?
难道不是为了蒙蔽他人,利用他人,从而为了自己或自己的族群谋求利益而喊出来的谎言?
倘若为自己谋求利益不是谎言的话,那为什么全世界所有的王公大臣、富商巨贾、社会名流,都在口头上含着平等、博爱,实际上却争权夺利,获取财富,迎娶美女呢?
迎娶!说的真好听。其实就是‘赢取’吧,赢者取之,否则怎么会有赢得美人心一说。
对了,在竞争中胜出的人,就像两头雄虎打架,胜利者得到与母虎交配的权力,不是赢娶,又是什么?
一个人要繁衍,要留下比别人更多更好的后代,要在生命的竞争中胜出,就必须擭取更多的资源。
无论权力还是名望,无论土地还是金银,这些都是资源。惹得人们争相获,背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供养女人,繁衍后代!
孔子弟子三千,周游列国,阅人无数,却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好色是繁衍支配的,乃是天性啊!
人无非如此,人类无非如此!
可我对克静的爱情呢,难道也是因为繁衍的需要吗?
那父亲对我的爱呢,也是繁衍的需要吗?
是的,古洛诚的内心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所谓喜爱,父亲对儿子的爱,本质上,都是因为有繁衍的力量在支配。失去了繁衍的力量,还叫什么爱情?还有什么父子之亲。
哪个女人会和一个太监谈恋爱呢?别说太监了,就是一个男性能力不强的男人,又有哪个正常女人会喜欢?
哪个父亲在儿子的身上,不会看到生命的延续?国人最常讲的祖宗香火,其实就是繁衍的最好证明。
繁衍,你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强大到任何理性都不能够与之相抗衡。
古洛诚对繁衍唱起了赞歌,繁衍是天地赋予人类的洪荒之力,万古不衰。繁衍的力量就像沧海之水,取之而不尽,用之而不竭。
谁弄懂了种族繁衍的强大力量,谁就可以驾驭人群,就可以称王称霸。
比如周武王,他大封八百诸侯,给诸侯们土地和权力,诸侯拥护他,就是因为诸侯们从周武王那里得到了能够大肆繁衍的保证。
汉刘邦封赏众臣也是一样,诸如大汉功臣萧何,樊哙,陈平,夏侯婴等等,刘邦不封赏,他们就无法去占有那么多的女人,去供养那么多的女人,又如何能快速而有效的繁衍后代!
繁衍,你搅扰的人心不宁,无形地左右着人类。
任何人,任何思想,剥离外衣,其内核都是种族繁衍;任何关于爱情的诗篇,都是在为繁衍批上一件华丽的外衣;任何伟大的斗争,包括反抗外族侵略,推翻无道统治,其力量源泉,还是为了自身的族群不灭。
古洛诚的脑中,现出一线光明,照亮了周遭,他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翻转了。
因为在这之前,他认为繁衍是手段。是人类爱情的副产品,爱情才是目的。
而今天不同了,古洛诚已经认识到,什么爱情,什么婚礼,这些都是手段。
繁衍,只有繁衍,才是目的!
繁衍的力量存在于人的内心,它看似盲目,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驱使人去占有更多异性。
只是这个目的很隐蔽,不易被人觉察,它悄悄地藏在仁义道德,爱国爱民和礼仪廉耻的背后。穿上了层层遮羞的外衣,迷惑人,误导人。
古洛诚在他父亲的开示下顿悟了。
不是繁衍围着齐家治国旋转,而是齐家治国围着繁衍旋转。
齐家治国是地球,繁衍才是红太阳。
这一颗红太阳,为人类的一切行为,提供着最基本的动力,永不枯竭。
一个人的最大改变,就是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改变,古洛诚因此而不再是以前的古洛诚。
那个一心爱国爱民,志在齐家治国,甚至有点愤世嫉俗,经常大义凛然的古洛诚,随着认知的改变,瞬间死去。
涅槃重生的他,已然看透世界的本质。
他是这个时代的先驱,必然会在繁衍的路上,成为佼佼者,因为他是古家的优秀子孙,是古家的希望。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喜欢李克静,为什么会把通房丫鬟收房,为什么会和周寒亲热。
因为‘好色’,但好色不是他的错,繁衍的洪荒之力,在背后主宰着他,种族繁衍的意志左右着他的意志,他必然会好色,也不得不好色。
“父亲,我懂了。”此刻的古洛诚,对古鉴荫心悦诚服。他敬佩的说道,“是我以前太过幼稚,直到今天,在您的开示下,我才真正看清了这个世界。”
古鉴荫自豪地笑了,是一种怀有成就感的微笑。
“洛诚啊,关于周寒的事情,你现在重新思考一下,还能算什么大事吗?我想你自己一定能够处理好,我等着你的消息。”
处理周寒一事,古鉴荫要让古洛诚自己决策,自己采取行动。
锻炼嘛,总得放开手。
千里马必须断奶,否则,它永远是小马驹。
古鉴荫今天彻底改变了儿子,对古洛诚来讲,是幸运还是不幸,只有天知晓了。
真可谓: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父亲,你放心吧,我向您保证,周寒之死不会给我,更不会给古家带来麻烦。”
“嗯,如此就好。”古鉴荫满意地点点头,他为了让儿子有信心,轻描淡写的说,“周寒的事情,对咱们古家来讲,本也算不得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杀人,你可以问心无愧。”
“不瞒父亲,刚才我还在自责,认为周寒之事,多少总与我有些相干。但我现在心中已经坦然了,因为福利院中的每一个人,都与周寒有些相干,甚至社会上的无数人,也间接和周寒有些相干。有些相干,和出手杀人,或生起杀人之意,完全是两码事。”
“好,好。”古鉴荫连叫两声好,“别说是不相干,或有些相干。即便是咱们做的,既然做了,就无须战战兢兢。”古鉴荫进一步开示着儿子。
他刚才给儿子讲完胜利者和失败者,让古洛诚知道了手段是中性的,不分阴险与狠毒;接着又讲了繁衍乃支配人的最终力量,让古洛诚对爱情不再抱有幻想。
层层递进,他开始了第三层的讲述,是要让古洛诚明白,不能有妇人之仁。
古鉴荫说道:“大丈夫嘛,立于世上,杀人盈野,哪个惊慌失措了?世上借刀杀人者,多如牛毛;犯了罪后,寻求替罪者,更是无数。这些都是统治者,或者有钱有势的人,惯用的手段。洛诚,你要明白,杀人是手段,是自然法则。胜者为王嘛,不杀人,如何会有胜者?”
古鉴荫谈到杀人,浑若等闲一般。古洛诚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不由问道:“父亲,难道赢者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你说呢?”古鉴荫笑容再次消失,反问道:“洛诚,你知道杀人最多的,都是什么人吗?”
古洛诚略作思考,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说道:“论起杀人最多人,当然是王侯将相。他们不仅每日杀人,杀反对和反抗他们的人。不仅如此,他们还诛杀天下百姓的心,使天下百姓认为,顺从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把老百姓愚弄到根本就不会思考,只会口喊万岁,匍匐在地,听命于他们。”
“哈哈。。。”古鉴荫击掌而笑,连声说道,“我儿聪慧,我儿聪慧!”
他高兴的神情,让古洛诚也为之欣喜。
古鉴荫忽然停住笑,又问道:“你记得孟子吧,他讲过‘杀人以杖’和‘杀人以政’,给我讲讲,是什么意思呢?”
古洛诚熟读四书,岂能不知这句话,开始现场发挥道,“孟子讲的用梃杖杀人,和用政策杀人,没有本质不同,都是杀人而已。就好像他们训练军警,成千上万,是最残暴的杀人机器。他们能通过机器杀人无数,百姓却不能杀一个人,简直荒谬之极!那些身居高位的,他们用政策在时时刻刻杀人,而我呢,既没有诛杀过人心,更没有取过人的性命,我根本用不着自我责备。”
“此言大哉!”古鉴荫再次赞美儿子,“你能悟出这个道理,我的良苦用心,总算没有白费。将来光大古家门楣的,必是你古洛诚。”
“多谢父亲的鼓励和教诲。”古洛诚已然顿悟,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他起身给父亲深施一礼,以表敬重和钦佩。
古鉴荫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古洛诚从来没有和父亲如此亲近过,便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给他,“父亲,我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于您。”
“说吧,什么事情。”古鉴荫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古洛诚懂事的起身,给父亲把茶再次斟满,将茶壶放好,重又规规矩矩回到座位,说道:“父亲,我今天在李家,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您也知道,李家的大小姐李克静善于绘画,她最近画了一幅美人,那画中女子的眼睛,竟然能通往一个奇怪的地方。”
随后古洛诚把在那个恐怖之地的所见讲给了父亲。
“哦?”古鉴荫听完,坐直了身体,惊奇的问道,“李克静已经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