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定因为陆宛的原因,对殷皎皎甚是尊重,总是称呼为殷夫人,三姨太听后,不敢再直呼其名,说道:“我曾听二姨太讲过,殷夫人乃是殷雨的女儿,所以只要殷雨出事,殷夫人必然会出现,那时,我们动手,也就易如反掌。因此我让小泽去配合陆宪,对殷雨实施诈骗。陆宪图的是殷雨的财物,我图的是让殷雨出事。可我没想到,殷雨虽然进了医院,殷夫人做为他的女儿,却还是没有出现。”
陆宛听闻母亲殷皎皎是殷雨的女儿,面色转为苍白,更对母亲殷皎皎和典俊凡之事,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她恼怒三姨太,愤然问她:“你要置殷夫人于死地,难道非得如此吗?”
三姨太从未见过殷皎皎,所以她万万没有料到,面前这位女子,就是陆宛,殷皎皎的亲生女儿。
长久的嫉妒,让三姨太怨忿的说道:“当然了,你们不懂,殷夫人和典俊凡生有一女,倘若殷夫人活在世上,必然想方设法,把典家的家产,全都套走,好留给他们的私生女儿。”
李克定听到这里,心道完了,陆宛的身世,再也隐瞒不住。
果然陆宛一下愣在了当地,她心里反复琢磨着,母亲和典俊凡有一个女儿,会是谁呢?难道,难道会是我?原来我不是陆家人,想到这里,她脑中杂乱,犹如群蜂乱舞,炸了窝一般。陆宛的思绪已经不受理性控制,她就像一只被触怒的鸟儿,出于本能的防御,机械地怒喝道:“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三姨太忙着辩解,“陆家的二小姐,就是典俊凡的私生女。”
“行了。”李克定喝止了三姨太,怕她再多讲,陆宛更难以承受。
三姨太被李克定一声断喝,不敢再讲下去。
李克定赶紧岔开问话,对三姨太道:“殷老藏有一块灵石,你可知晓?”
三姨太自始至终,未曾关心过殷雨的财物,她要争的是典家的财产,而不是殷家的玉石,摇头说:“我不知道,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灵石。”
李克定相信了她,灵石无价,如此机密之事,三姨太身份低微,接触不到高人,哪能知晓,还是问清她想怎么对付殷夫人为好,便道:“你暗害殷夫人,是想刺杀还是投毒?”
“我想投毒。”三姨太苦着脸,又忙着辩解说,“不过,还没有行事,应该算不上罪过。”
“你还要行事!”李克定将宝剑一抬,从她头顶掠过,又是一绺头发落地。
李克定接连恐吓三姨太,要让她不敢去谋害殷夫人,也是在替陆宛教训三姨太,好使陆宛心中舒服一些。
三姨太一头秀发,早已纷乱,加上衣不蔽体,狼狈之极,她慌忙说:“我不想,再不敢想了。”
说起投毒,李克定忽而记起典俊凡已经中毒,怕此事和三姨太有关,便问道:“你想毒害殷夫人,老实讲,毒药在哪里?从何而来?”
“我没带在身上,在我家中。”三姨太来此处,目的是偷情,没带在身上,也说得过去,看李克定不疑有她,接着说道,“毒药是从外面买的。”
“从哪里买的?”李克定看她目光闪烁,一定是在撒谎。
“不,不是买的,是有人送的。”三姨太讲这话的时候,偷偷瞄了小泽一眼,“我也不瞒少爷,毒药是小泽送我的。”
小泽听到这里,鄙夷的白了三姨太一眼,却没敢放肆。
李克定暗笑,典俊凡呐,你娶的是个什么玩意。枉你也是一美男子,怎会如此饥渴,这样的货色,还娶回家当了三姨太!
他问道:“小泽送给你的,你休要推诿,是你管他要的吧?”
“不是我要的,是他主动给我的。”三姨太急忙纠正。
李克定冷声道:“你休要撒谎,小泽怎么主动为你提供毒物?”
“是他主动的,我跟他抱怨殷皎皎的时候,提及过此事。”三姨太生怕李克定怀疑,再次强调,“毒药真是他主动给我的,或者他想让我高兴,讨我欢心吧。”
小泽在一旁苦着脸,却不敢言语一声。
李克定想知道三姨太的具体谋划,又问道:“你要害人,就没有想过,会留下蛛丝马迹,被人发觉吗?”
“少爷,当然想过,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所以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殷夫人在殷雨处中毒,制造殷雨害死殷夫人的假象。因为殷雨精神失常,就算有人调查,也会草草结束,不了了之。”
“你如意算盘打得挺响!”李克定呵斥三姨太道,“你蛇蝎心肠,又不守妇道,小心会遭报应。”
李克定的劝诫,三姨太不以为然,她不信什么报应,但却不敢反驳。
殷皎皎至今安然无恙,三姨太的犯罪还没得及实施,属于犯罪中止。事情问清,李克定不想再难为她,转而面向小泽,问道:“狗东西,你胡作非为,今天若不老实交代,必不放过你。你说,白云观和陆家接触的人是谁?现在哪里?”
“这个。”小泽又开始犹豫。
李克定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即逼问道:“快讲!”
小泽已经冷汗之流,“白云观的人,是欧阳强汉。”
李克定听到欧阳强汉,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白云观的观主,竟然亲自出马,可见此事的重大。
“你不必害怕,这件事情,我会替你保密,没人知道是你讲的。”李克定看小泽吓得面如死灰,安抚了一句。
“谢过少爷,谢过少爷。”小泽连声说着。
李克定又问道:“欧阳强汉在北京吗?还是陆宪去了白云观?”
小泽说道:“我听陆宪讲,陆宪要去咸湖走一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欧阳强汉应该在湖心的岛上。”
既然陆宪去了咸湖,李克定便不再多问,三姨太也好,小泽也罢,不过小卒子而已,无关紧要。
殷雨的收藏已经被被陆家吞掉了,陆宛又是陆家二小姐,财物落在了陆家,她还怎么追查?我还怎么追查?
但灵石不比其它,干系重大,殷老或许也这么认为,才特意对李克定提到灵石,其它的玉石,估计殷老不想追索,毕竟他的亲生女儿殷皎皎,是陆家的二奶奶。
李克定看看小泽,怕他因为怀恨,生起报复殷皎皎的心理,警告道:“你们两个狗男女,本应交给典家处置。今念你们没有害人性命,这次饶了你们。以后若再起歹意,要取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
他话音未落,将长剑向窗外一指,你们看。
小泽和三姨太放眼望去,一道剑气从李克定的宝剑发出,犹如电光,斜着冲向云霄,激荡的云层爆裂,似炸雷当空。
二人从未见过如此功力,齐声说道:“少爷,您真是神仙下凡,我们以后再不敢有歹心就是。”
李克定不再理会小泽和三姨太,带着陆宛离开房间,留下那对男女整理衣服,相互抱怨。
陆宛随李克定走出‘东方’雅间,看河之洲大酒楼,仍是灯火通明,但她的心里,却敞亮不起来。
殷雨老先生,竟然是她的外祖父。母亲和典俊凡的事情,已经败露,而她,陆家的二小姐,原来却是姓典。
陆宛现在明白了,典理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克定是典理早就知道,他们二人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乱糟糟的事情,一起袭来,让陆宛一个花季少女,情何以堪!
默默走出酒楼,李克定宽慰她说:“陆宛,你别难过,我想殷老会好起来的,你母亲也一定会安然无恙。”
“我不是担心这些。”陆宛轻声说道,“母亲的事情,陆宪定然告诉了我父亲,以后我父亲和母亲还怎么相处?就是我在陆家,也觉得尴尬。”
李克定想让陆宛高兴,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默不作声,陪着她向前走去。
自从知道陆宛不是陆不危的亲生女儿,李克定的心里竟然放松了许多,本来他担心陆不危是抢劫姨母的恶贼,那样一来,他为姨母报仇,势必要伤害到陆宛,这是他不忍做的。如今陆宛的身世,已经清楚,他不必再为此担心。
快到陆家门口时,陆宛首先打破了沉默,忽然问道:“克定,你想去米国吗?”
她又生起了逃离此处的想法,这一次,不是因为李克定的移情别恋,也不是因为同学孤立于她,而是因为母亲的行为,因为她不再是陆家的小姐,所以,陆宛不想在陆家待下去了,她要逃离,她必须逃离。
李克定早答应过梅子,要和梅子一起去英国读书,所以不可能再答应陆宛。他坚持以前的说法:“陆宛,我也想陪着你。但是,真对不起,虽然米国很好,我暂时还不想去。不过,你要去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在那里静静地读几年书,胜过这里不停的喧闹。”
“嗯。”陆宛点点头。她知道李克定不爱她了,所以不再强求,而是开始考虑带着母亲一同去米国。
李克定也不知该讲些什么,陪着陆宛前行。
就要到在陆家大门,夜色之中,闭合的两扇红门,如血色一般,那么醒目,又那么朦胧。
陆宛第一次对家门感到了陌生,离大门越近,她的脚步越是迟缓。
这里是陆家,是她心心念念的温馨之地,可是,她不姓陆,这里不是她的家。
尽管母亲殷皎皎还住在这里,只要进去,就能见到她。
尽管父亲陆不危也住在这里,但再次面对他,我还是他的女儿吗?
陆宛犹疑着,慢慢挪动脚步,似脚下有千斤之重。
月光清辉洒下,陆宛曼妙高挑的身形缓缓移动,犹如月中嫦娥般落寞,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