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呀?”梅子见李克定望着不远处来的那人,好像在思考什么,于是问道。
李克定这才说:“他就是陆宪,陆宛的大哥。”
原来霸占宋凝凝的人,就是他,梅子听后,顿时来了兴致,她要看看,陆家的大少爷到底什么样儿,对李克定说了一声:“跟着他。”
二人从后面悄悄跟上,陆宪一直往东而行。走过开阔的湖边,前面树木林立。李克定被梅子牵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陆宪后面。陆宪很是警觉,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观瞧,但两边有树木掩护,李克定和梅子的脚步又轻,陆宪虽然警惕,却不能发现二人。
陆宪沿着湖边的一条羊肠小路前进,穿过草丛和树林,转来转去,越走越偏僻。李克定更加奇怪,这没有人烟的地方,陆宪来干什么。
又前行一段,到在一处小树林前,那里孤零零坐落着一处小院儿。原来陆宪是来这里找人,见陆宪走上前去,到在院门处,左右瞧瞧无人,进去之后,关上了院门。
这所院子独立坐落,院墙一人多高,中间有几处塌陷。李克定和梅子矮身跟过来,寻一处墙角,偷眼望去,看房屋已呈半倒伏状态,定是很久无人居住了。院中两棵老槐树下,站着十几个人,听候陆宪吩咐。地上杂乱摆着各种肉食,还有几坛酒,酒碗,看样子,那些人刚刚还在饮酒吃肉。
陆宪在当地转了两圈,而后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陆家养你们多年,现在到了卖力的时候。今晚岳如海就会过来,一定要杀死他,事成之后,定有重赏。大家说,能办成吗?”
“请大少爷放心,一定办成!”众人齐声回答。
陆宪说道:“好,我话不多说,大家养足精神,晚上行动。”
他说完这话,掏出一叠银票,交给领头的人说:“毛二嘎,你给每人先发100大洋,事成之后,每人再赏300。”
“谢大少爷。”大家在重赏之下,群情激昂,齐声道谢。
李克定仔细看那个叫毛二嘎的人,他记起来了,前几年,他还小的时候,随幻清先生追踪马壮,在山里遇到的就是毛二嘎。此人身手还可以,但不是高手,功夫和自己几年前相仿,难以对付硬茬子。李克定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觉得毛二嘎讲义气,是条汉子,怎么沦落成了陆宪的手下。
陆宪发完赏钱,对众人说:“这件事情,必须机密,任何时候,谁要泄露出去半个字,应该知道后果。”
毛二嘎立即表态说:“大少爷,请放宽心。大家伙就是吃这碗饭的,规矩都懂。我向您保证,弟兄们谁要胆敢犯熊,将来说出半个字去,我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相信你们。”陆宪又问毛二嘎,“岳如海还在城里,你派去盯梢的人,牢靠吗?”
“绝对牢靠。”毛二嘎信心十足地说,“大少爷,只要岳如海一出城,必有人先来报信,我们提前准备好,就在离秦家镇三里之地动手,那里很荒凉,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有来无回。”
“果然是好样的。”陆宪开始激将,“我平日里,就听大家夸夸其谈,今天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大少爷,请看!”毛二嘎抽出剑来,高叫一声,“弟兄们,把酒都满上。”
众人一起动手,将酒从坛中倒入酒碗。
毛二嘎将宝剑在手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顿时流出,他拿过一只酒碗,将血滴在其中。
众人学着毛二嘎,争先恐后地挥剑,划破手指,滴入酒碗。
毛二嘎端起酒来,说道:“今日谁要是贪生怕死,就让他天打雷劈,干了!”
“干!”众人随毛二嘎一起饮尽。
“好!”陆宪满意地称赞道,“大家伙有这股子气势,定然能成。一会儿,天色就要黑下来,你们早些去埋伏,晚上好行事,我就不再打扰,先告辞了。”
陆宪向众人一抱拳,毛二嘎见他要走,回礼说:“大少爷,请慢走。”
陆宪转身,向着院门而来。
梅子怕被人发现,带着李克定悄悄躲在一棵大树之后。
而后听院子里一片喧腾,有人说:“今天这一票做好了,两年不用发愁。”
又有人说:“好不容易盼来这次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毛二嘎叫道:“都给我闭嘴,听我吩咐,马上收拾利索,跟我出发。我丑话说到前头,今天谁要是扯后腿儿,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完这话,众人才安静下来,忙着收拾家伙。
陆宪已近走远,梅子就问李克定:“陆家为什么要杀岳如海呢?”
李克定略加思索,答道:“或许是为了陆宁吧,岳如海揭发陆宁和岳如山的事情,让陆宁很难堪。”
“应该不止这些。”梅子嘴上虽然这么讲,但她也想不明白具体原因。
陆宁身为岳家二少奶奶,虽然守寡,可陆家和岳家毕竟是亲戚,按理应该相互帮衬才对。现在陆家却要对岳家背后下刀,不合常理,或许陆家还有其他打算。尽管梅子一时想不清楚,但看到陆家和岳家背后撕咬,对梅子而言,起码不算坏事。
她说道:“反正有人和岳家斗,就是好事,而且斗得越厉害越好,让他们咬去吧,咱们先看看热闹。”
“热闹恐怕大不了。”李克定认为毛二嘎等人身手一般,只要岳如海略作准备,毛二嘎就成不了事,于是问梅子,“你觉得陆宪这一伙人,今晚能杀死岳如海吗?”
“这些人肯定不行。”梅子说道,“岳家肯定有防备,陆宪举动太大,难以成事。自古以来,凡是刺杀高手,都会趁敌人不备的时候才下手。陆宪采用的是一群人攻击,兴师动众,攻其有备,我看必然无功而返。”
“哦,这个倒是。”李克定在想,毛二嘎的功夫不是很强,带来十几个人,准备同时向岳如海下手,看来也都是功夫平庸之辈。
不大功夫,天色黑了下来,毛二嘎等人都换好了黑衣,从院子中鱼贯而出,借着月光,开始行动。
一众人走出去大约百米左右,梅子和李克定从后面跟上,穿过树林,又走过长春湖边,来在大路之上,开始北上,直奔埋伏地点。
秦家镇到城里大约十五里的路程,此时大路上仍有三五行人,在赶往秦家镇。毛二嘎一行人,已经到在埋伏地点,各自在路边藏身。
梅子觉得岳如海也快到了,决定不再前行,暂时远远观察。
二人下了大路,找好一个土坡,准备躲在那里。李克定脱下长衫,铺下地上,和梅子并肩坐着等候。
今天是阴历三月十三,一轮圆月莹润,月色如水,流淌在原野大地。李克定借着月光,看向梅子,见她如月下梅花,其神更湛。
看着月亮,沐浴初夏的清风,闻着郊外花草的芬芳,如郊游一般,二人心头澄明,似融入了天地。
稍稍静默后,梅子轻声说道:“这人间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嗯,是的,很美。”提到很美,李克定又向梅子望去,她为何如此娇美?刚生起感叹,忙用手拍拍脑袋,不敢再想。
梅子靠向李克定说:“你给我讲讲,月亮背后是什么?”
李克定的思绪被她打断,可他从没想过月亮背后的问题,脑回路也跟着断了,只好笑着说:“你问的好稀奇,月亮这面我都不清楚,何况是月亮背后呢。”
“你们上课不讲月亮吗?”梅子又问。
“不讲,可能以后会讲吧。”李克定也不清楚学校的课程安排。
提到学校的课程,这段时间耽误很多。自从去年老袁称帝,再到今年闹出天津的事情,学生们躁动的厉害,如今又停课三天,看来这种躁动会越来越严重。
李克定想到这里,问梅子说:“在岛国,学生们经常搞运动吗?”
“是啊。”梅子回答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不仅是学生们,工人和农民也经常这样。”
“农民也闹,那不成了造反吗?”李克定依照华夏的情形,解释岛国。
“不是的。”梅子摇头说,“闹和造反是两回事情,再说岛国的权力在内阁,内阁随时可以更换,早就不存在事实上的造反了。”
“呵呵,岛国还真是不一样。”李克定为自己的见识短浅感到汗颜。
“将来,咱们去英国吧。”梅子再次提起此事,“到了那里,可能才会真正理解什么是文明。”
“瞧你讲的,咱们大夏五千年文明,比他们大英可强多了。”李克定并未真正理解梅子的意思。
“你误会了吧。”梅子笑道,“我说的文明,不是你讲的那个。文明分为很多种类,比如社会文明、政-治-文明、工业文明,各个领域的文明,这回你能理解了吗?”
“上次在天津,电影没有看成,真是遗憾。”李克定被梅子讲的动了心,他也想开开眼界,想和梅子去看电影。
“电影以后再看吧。”梅子用手向北一指,“他们到了,现在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