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宛和三弟陆宣陪着老夫人闲话。一会儿,大少奶奶古洛真也过来伺候,她是任丘古家的小姐,陆家大少爷陆宪前两年才娶进门,刚刚20岁,生的水灵灵一个大美人。陆宛夸她犹如阿帕斯带走的海伦,有着能挑起特洛伊战争的美貌。古洛真本来以容貌自负,但自从见到陆宛之后,始觉什么才是绝世之姿,便对自身容貌看得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和李克定从文庙回来以后,陆宛的心情分外好,为让奶奶高兴,就给众人讲起神话:‘说是在上古时期,中原大地有一坐高山,名叫放皋山。山上有一条河,叫明水河,河水清澈而凛冽,一年四季也不结冰。奇怪的是那河水比井水还要清,人道是水至清则无鱼,可明水河里却偏偏生长了各种各样的鱼。这些大大小小的鱼数量极其庞大,加之种类繁多,便时常聚集成群,有的在东,有的在西,有的在中。每个鱼群都选出了自己的群主,他们的选举方式也是各自不同:有的靠抓阄、有的靠锤子剪刀布、有的靠大家推举、有的靠比武、有的靠计谋、有的靠继承、有的靠禅让,有的靠拉帮结伙,千姿百态,精彩纷呈。当这些鱼纷纷组成群以后,就开始闲不住了,因为他们的语言特别丰富,一天不说话能把鱼憋死。所谓明水河的鱼离不开说话就象离不开水一样。因此他们有的吟诗做赋,有的论佛修道,有的论武,有的谈水中生态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鱼群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认为其他鱼群是蠢鱼群。群里面鱼的数量越多,越认为自己的群最幸福,最富有。每天各群都派出嗓门大的鱼四处宣传,说自己的群如何如何好,其他群如何如何不好,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的鱼群凝聚,甚至吸收其他群的鱼过来。时间不长,这些群里就出现了投奔其他群的鱼,有的是经过群主允许,符合群的规定;有的则是因为违犯群规,被驱逐出群,不得不选择其他鱼群投靠。那些自动脱离了群的鱼,往往会招致辱骂,说他们是鱼奸。这日,某个群主对自己的管理员们说,咱们的鱼群,如此伟大,应当成为其它鱼群效法的榜样,众位以为如何呢?左管理员说,群主英明,如今其它鱼群每况愈下,唯有我们群蒸蒸日上,正是耀我群威的大好时机。话刚说完,便博了一个满堂彩,众鱼纷纷举起鱼鳍,摆动鱼尾,高喊:群主英明、耀我群威;群主万岁、耀我群威!可礼部管理员有不同意见,他对众鱼说:“且慢,这个耀我群威的说法有些不妥,大家都是鱼群,说“耀我群威”,显不出我群圣象,应该换一个说法。既然我群占据明水河北岸,不如叫“耀我北岸群威”更为妥帖。”众鱼听罢,齐声附和,于是“耀我北岸群威,耀我北岸群威”的呼声响彻水底。喊声刚停,吏部管理员接着说:“群主,依臣之见,咱们干脆定群号为北岸群,我群主就是伟大的北岸群主。”这群主听得一阵飘飘然,满意的说:“准奏!各位管理员,我们一定要让北岸群变的最富有,最强大。”众管理员一起山呼:北岸群主英明,如今群运当头,用不了多久,群主必能一统水下!然后,殿外众鱼也齐声高呼:北岸群万岁,北岸群主万岁!’
听到这里,老夫人早已忍俊不禁,笑对众人说,这丫头,真是我的好宛儿,脑袋里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就是几个兄弟姐妹加在一起,也没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多。
只有7岁的陆宣在一旁听得认真,大瞪着一双眼睛,仿佛入了迷。
见他听不懂故事含义,陆宛便捏住他胖嘟嘟的脸蛋儿问:“你是不是变成一条鱼啦?”
陆宣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是一条鱼就好了,我带着他们去打仗,我做大将军。”
陆宛看着天真的陆宣,心想小孩子真好,想法和大人就是不一样,凡事都有一种独特的好奇,便问陆宣说:“是做北岸群的鱼大将军吗?”
陆宣挺着小肚子自豪的说:“是,鱼大将军多威风啊”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有陆宣觉得众人笑的稀奇,不明所以。
老夫人见状抚摸着陆宣的头,对众人说:“我这小孙子最是实诚,现在年纪还小,将来长大了,肯定比你哥哥姐姐都聪明。”
陆宣不无得意,又急着问陆宛:“二姐姐,他们到底有没有去打仗?”
陆宛楼了陆宣,学着说书的道:“好弟弟,要知后事如何,且听姐姐我下回分解。”
逗得众人又是好一阵儿的笑。
此时,有人报老太太说,大少爷回来了。话音刚落,一个长着丹凤眼,面皮白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细高个子的人进得门来,正是大少爷陆宪。
陆宪和凝凝在外厮混已经有些日子,见春节越来越近,又怕三叔发现他的行踪,才佯装刚从申州回来的样子进了家门。陆宪见过老夫人之后,回禀说:“现下申州方家二爷因为伤了公人性命,被关押在大牢之中。我这趟去申州,见了柳知事,他已不像开始那样坚决,看样子方家再活动一下,主要是服个软儿,就可以保住方二爷的命。”回禀完毕,让人抬进方家送的礼物,分别呈给老夫人过目。老夫人看后,自己留下一对儿明青花釉里红的直口瓶,把一方端砚给了陆宛,一件镇尺给了陆宸,一块玉佩给了陆宣,其他的吩咐陆宪看着处理。
随即陆宪来向三爷陆不溢详细呈报申州的情况。
陆不溢是个场面上的人,人情练达、精明强干。他告诉陆宪,方家万余亩田地,大部分都在申州,田赋至少瞒报有五成,每年能省下多少钱来,这么大的勾当,方非圆竟然一点也不知收敛。年后你还需再去申州一趟,依我看,申州正是变天的时候。柳业刀出手狠辣,他父亲在上面也有根基,很难对付。这一次方家弄不好可能会一败涂地,为今之计,方家须赶紧和柳家修好,尚有可为;千万别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事儿。如今大乱之世,频频有新贵崛起,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世道变了,四处都在变,不管是方家还是咱们,都得认清这个事实,以适应形势。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任何时代,要想不败,最好的途径就是新旧及时融合。你把“融则共生,斗则两败”这句话记下,年后去时,替我转告方家。
陆宪想到柳业刀的父亲在北京根基不浅,或许他只是个过路的神,送走了,也就万事大吉,又问他三叔:“依您看来,柳业刀在申州做县知事,时间会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