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到房间的篱银,双手迅速关上门,背靠在门前的时候,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目光看向抬起的手掌心,一瞬间的恍惚,又让她蹙眉。
她最近觉得自己对待秋傅七的态度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这一路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么?
她竟然开始一点一点欣赏起他来,而且,她开始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银儿,睡了么?”门外突然响起了秋傅七的声音,不禁令她侧过了脸去。
她并未马上回应,也并未开门。
门外的秋傅七苦笑了起来,侧过身去,同样也靠在了门上,手里拿着的酒壶突然猛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那酒沿着他的脸颊四处流窜,划过肌肤流进了衣裳里。
他不在灌酒,而是将后脑勺靠在门上,也不管她睡没睡,只是突然脱口:“银儿,我爱你,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我不是想要要挟你,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世上,能够去爱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屋内没有回应,他抬头看向月亮,再次脱口:“你知道么,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你说你喜欢战砚,你说你要来寸城,你真的不顾一切的就来了,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羡慕,甚至嫉妒,我在想,如果是我,那该多好”。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只能做朋友,你说呢?”。
他侧过了脸去,将左脸贴在门上,同时也闭上了双眼,一脸伤感。
屋内的篱银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手。
“这人世无常,我只愿寻一人终老。”半响,他才吐出这一句。
“寻一人终老。”屋内的篱银突然在心中喃喃了起来。
“银儿,要是回了邓定城,你还是不愿与我在一起的话,那么,到时候我会尊重你的决定的”。
他的声音再次传到她的耳朵,一下间,让她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这才迅速打开门。
目光并未看到他的身影,一瞬间的失落感袭来,让她马上踏出门槛,四处搜寻,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失落感瞬间又加重。
她站着没有动,停了许久,这才抬起了头,发现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有些感到无力,她没有回屋,只是顺着走廊的方向缓慢的走动了起来,一路上,她没什么心情,只是随意走动,倒是莫名走到了城墙之处。
这城楼两侧,站着许多哨兵,背对着,面向宫殿和城内两个不同的方向,正在道路中央进行巡逻的辕英注意到了篱银的到来,匆匆上前拱手。
“夫人,这里风大,还请回去吧。”辕英马上脱口。
“无碍。”她平淡脱口,目光转向了城内,发现原本慌乱的街道,只是在一夜间变得整齐划一起来,就连地面上的血迹也荡然无存。
街面上,是来往的行人,完全已经看不出他们面容上的惊恐。
只不过过了一日,这里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辕英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惊讶,面向城楼之下,目光扫视着地面上的那些人,马上解释了起来:“谁对他们好,谁让他们感到安全,他们又怎么会在乎是谁在当家做主呢,夫人,一夜之间,这些人全部都变了,你可知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么?”。
她点头,马上道:“我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容易但又不容易的事情”。
“夫人高高在上,随便一句话,随便做一件事,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别人不能说,也不敢说,以夫人的地位,要什么没有,我想,就是要别人的命,侯爷也会帮你做的。”辕英话里露出冷漠。
她并没有责怪他的语气,显然也是知道对方没有畏惧,平淡一笑之后,只道:“侯爷不会要无辜人的性命的!”。
“夫人要是没有别的时候,我还要再次巡逻。”辕英马上开口,示意让对方走。
倒是此时,城下有什么声音传来,虚弱得很,她蹙眉,马上低下头去,发现城门口悬挂着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那男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还有一股恶臭,他的头仰着,眼睛是虚闭着的,在他苍白的嘴唇上,时不时的张开,发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声音。
看样子,那是痛苦的呻吟,只不过,对方已经没有力气了,而这个人看起来,是被吊在这里一个晚上了。
奇怪是,在他的悬挂的地面上,有很多被打碎的鸡蛋壳和烂菜叶,不用问,那些定是百姓的杰作。
能够被吊在这里的人,身份肯定极其特殊。
“看来,你们是抓到洳皇了。”她平淡开口,又夸赞了起来:“不亏是将军的部下,做事效率就是高”。
“我们对这里不熟悉,还是多亏了箩大人。”辕英平淡的脱口。
“箩邀。”她在心底喃喃了起来,想起了昨夜秋傅七和他议事议到很晚,怪不得呢。
“看来这箩邀本事不小。”她马上脱口,又道:“我见他与秋傅七差不多大,可他身边的手下都唤他做爷,看来他的手下很是尊敬他”。
“何止是尊敬,简直就是唯命是从,就连一点忤逆的心都没有。”辕英脱口,又马上解释:“他的手下,听说是跟他都有过命的交情,他的手下也只听从他一人,其他人的命令谁也不听,哪怕是洳皇,哪怕是我们的皇上”。
“这样的人能够在这寸城忍辱负重,定是有极大的野心。”她暗暗在心中喃喃了起来。
“夫人,侯爷见你不见了,该会来找你了。”辕英冷冷的脱口。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她马上询问。
“夫人多虑了,属下只是觉得侯爷会担心。”辕英依旧一脸冷漠。
她知道,他说得是违心话,定是因为紫玉和小斑的死,他内心一直耿耿于怀。
她突然摇头冷笑了起来,马上一脸坚定的向着他脱口:“辕英,我且告诉你,你表妹的死实际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冷道:“明明就是你亲手杀了她!”。
“是,是我亲手杀了她不错。”她点头,又道:“可要了她命的可是她自己,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究竟是我杀了她,还是她这么多年的怨恨杀了她”。
辕英倔强的侧过脸去,没有马上反驳,停顿了片刻,马上脱口:“可你要不出现,他们就不会死,鹞哥也不会伤心”。
这一点,他倒是说得没错,但她马上又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你的鹞哥不伤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责怪活着的人”。
他猛地侧过脸,瞪着她。
在这个女子的身上,他似乎看不到害怕和软弱,她的身上,有一股气,这股莫名的气,让此刻的辕英内心不得不佩服起来,即使,他不愿承认。
“夫人就不怕我杀了你么?”他冷冷问道。
“你不敢杀我。”她微微仰起头,极度自信。
“夫人就真的敢肯定?”辕英手里握着剑,大拇指悄悄将剑鞘挪出了一寸。
篱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马上笑着脱口:“你们杀人,应该是快,准,狠,而不是在犹豫”。
他眼里略过一惊,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质疑自己。
他手指微微一动,让剑完整的回到了自己的剑鞘里,但眼里的杀意却并未退去。
“怎么,不杀了?”她淡定的询问。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杀不了你,而是因为我杀了你,鹞哥会为此付出生命,我的事情,我不会让鹞哥承担的。”他冷冷道,停顿了一下,马上又补充了起来:“夫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找到机会!”。
“好啊,那你就让我看看,你到时候是怎么将我千刀万剐的。”她冷冷回应着对方,并未感到害怕。
这个女子,真不是寻常女子!
“我想鹞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要是知道你要杀我,他定会出手阻拦的。”她冷冷的语气转为了平静,倒是露出了笑容来。
他又一惊,马上冷道:“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下次要杀人的时候,麻烦不要告诉对方,难道你会认为我会待着不动,等着你来杀么。”她笑道,又补充:“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侯爷和鹞樱的,说到底,我也欠你”。
辕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女子。
“好了,你去巡逻吧,我想要在这里待一会儿。”她命令了起来。
他没有行礼,正当要侧身走时,却见到了不远处的箩邀,马上单膝下跪,道:“箩大人”。
顺着声音的方向,篱银转去,发现又是那个头戴网纱软裹的男子。
“箩大人怎么有兴致到这里来了?”篱银平静的询问。
“当然是嗅到了杀意,这才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箩邀语气平静,目光却移到了跪着的人的身上。
辕英目光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