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城。
宽阔无垠的土地上,搭建着用着油布做成的白色帐篷,一个接连一个,相隔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在黑夜里,大雨还在继续洗刷着尘土和站哨的士兵。
这场雨很大,但穿着军装的士兵却未曾动弹。
突然间,帘幡被掀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铜色铠甲的男子,头盔上的红缨还沾有雨水,随着他的走动,那雨水滑落在了护肩上,很快的,顺着护肩又滑落在了地面上,刚一走进,他就用着严肃的目光盯着正站在帐篷内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背对着自己,即使没有转过身来,那威严的感觉已经传来。
案台上的烛光,映衬着他冷峻的侧脸,如果不是他认识这个人,恐怕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男子,竟然已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将军了。
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攻下了舒城、白城等多个城池,所用之心计,无人能及,就连各方势力,对他也是闻风丧胆,如今,邓定城内,无人不知他的名号。
这次攻打寸城,安营扎寨已有十几日,将军却未曾下任何的命令,着实人人感到奇怪。
“鹞樱,何事?”战砚转过了身来,露出了冷冷的脸,看着面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
他只是眉心一紧,欲要开口,但却卡在了喉咙。
“你是想问,为何我迟迟不肯动手是吧?”似乎是知道对方的用意,战砚突然平淡的开口。
鹞樱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多问。
“再等等,时机还未到。”战砚再次开口,没有说原因。
“将军,属下相信您。”鹞樱脱口,面容上的凝重这才消散。
“你还有事么?”战砚见他没走,这才继续询问。
“将军,今日接到王爷的密函,说是侯爷和夫人在来寸城的路上。”鹞樱这才回禀着这件事情,见对方目光一惊,自是马上解释了其起来:“具王爷所说,这件事只有王爷和秋姑娘知道,对外说是侯爷和夫人游山玩水去了,王爷思虑再三,觉得这事儿还是跟您说一声比较好”。
战砚脸色不好起来,只是马上脱口:“秋傅七不是个胡闹的人”。
“属下之前早有耳闻,这侯爷跟夫人关系很是奇怪,满大街都在讨论那篱姑娘到现在还是少女的发饰,属下估摸着,是篱姑娘根本就不情愿嫁去的,又或者,这里头有什么厉害关系,他们这才在一起。”鹞樱猜测了起来。
“我听闻那篱姑娘只是清贫人家,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战砚不了解那个女子,只是这样听闻过,倒也从未细想,自是马上向着眼前的人吩咐了起来:“以后查一下那女子的身份,还有,先带点人去暗中找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落入敌人的手里”。
鹞樱瞬间点头听从拱手行礼的同事,瞬间道:“是”。
一个转身要离开帐篷时,却突然听得账外传来一声。
“报,将军,抓到一名混入我军的探子!”账外传来士兵急切的声音,雨声很大,还夹杂着账外突然跪着的声音。
鹞樱这才止步,马上厉道:“带进来!”。
“是!”听得命令之后,账外的士兵立即起身,将身侧用绳子捆着的男子给抓了进去。
他们浑身湿透,特别是那探子,麻布黑衣已经和肌肤贴合,雨水顺着他的湿发向着脸颊流下。
那黑衣男子一路挣扎,走进到账内后,突然踉跄倒在了地面上,一脸不甘心后,却是马上扭动着身子,缓慢站了起来。
“跪下!”那士兵见身侧的人不服软,便是厉声道。
战砚一抬右手,阻止了士兵再说话。
他打量着这个一脸冷漠不甘心的人,倒也是没有马上开口,只是突然冷笑了起来,转过了身去。
那探子蹙眉,便是眼珠子一转,马上向着那银色盔甲的人开口:“将军前来寸城数日,却迟迟不肯交战,都说将军深谋远虑,难道将军不知道这样拖下去,士兵们的粮草还撑不撑得住么?”。
战砚没有说话,站着的鹞樱和那士兵见将军没有任何举动,也不敢轻易拿这个人怎么样。
“将军还是听我一句劝,这攻城可不容易啊,再说,寸城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攻下了的,将军就算在厉害,也不可能让您的队伍飞进城去吧。”那探子继续开口。
“我高兴,怎么样。”战砚冷冷道,微微侧着脸,自是又道:“你的话这么多,可是还要说什么?”。
“将军要是肯放了我,我定当为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人道。
“哼,合着你是要叛国啊。”鹞樱在一旁嘲讽了起来,为此感到恶心。
“怎么个鞠躬怎么个死而后已?”战砚转过了身来,马上盯着那人。
那探子笑了笑,自是看着身上被捆绑着的绳索,马上笑了笑,开口:“将军若是信我,就将我身上的绳索给取下,这里这么多的人,我自是没机会逃跑的,这样,我才能跟将军说说我的想法”。
战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士兵,就见士兵将他身上的绳索给取下。
探子甩了甩自己湿哒哒的衣袖,马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来,自是脱口:“将军,洳皇常年鱼肉百姓,现如今已经是大失人心了,就连朝中大臣都有诸多不满,不过,遭遇外地的时候,还是团结一心的,这谁知道,要到我们寸城,可是要经过江海城的”。
“你废话,江海城如今早就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内了,自然是会放我们通行。”鹞樱向那探子脱口,没给好脸色。
倒是战砚波澜不惊,自是道:“你想说,江海城有你们的人?”。
“将军果然是机智过人。”那探子道,马上又解释了起来:“这些年来江海城明面上归邓定城管理,可实际上却也是暗潮汹涌,危机四伏,想来,将军也想要知道这背后是谁在勾结,我呢,既然决定为将军鞍前马后了,就索性告诉将军一部分”。
“是谁?”鹞樱脱口问道,一脸的狐疑。
“箩邀!”那探子回答道。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鹞樱眼波微动,轻微惊讶的看向了战砚,见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箩邀,这个人,听说也是洳皇的得力助手呢。”战砚只是平静的开口,自是又道:“你们勾结江海城,无非就是想再扩张势力罢了,怎么,只告诉我寸城的人呢,江海城的人不说么?”。
“将军,我自是投靠你了,也是怕您不信任我,这一下子和盘托出了,怕是您会直接要了我的小命。”那探子苦笑了起来,自是又道:“我呢对将军可是忠心的,也早就仰慕将军大名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将军还是先吧我给关起来吧,这样,日后等将军完全信任我时,也不迟啊”。
战砚向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一下对方,自是马上点了点头,赞同道:“有道理,倒是有道理”。
他见对方又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自是侧过了脸去,开始四处转悠了起来,一边转悠一边脱口:“你再说说,这次攻城,洳皇有何准备啊?”。
“见您跟他耗着,他自是也跟您耗着呢。”那探子坦白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估计是想等我们粮草用尽,然后在收拾我们,是吧?”战砚故意询问了起来,走到了架剑身前,目光瞬间冷了起来,听得身后的人一句‘是啊’时,自是瞬间拔出剑来。
寒光一现,那剑心瞬间刺穿那探子的心脏。
鹞樱和那站着的士兵一惊,没有想到此刻将军会拔剑,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原本站着的人此刻已经倒在了地面上。
战砚收回了剑,看着地面上的人,只是冷哼了一下,又将剑瞬间插回了剑鞘。
“将军,您不想知道江海城的奸细了么?”鹞樱匆匆询问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侧。
“不管是真是假,如今邓定城和寸城开战,那些人只会静观其变,不会盲目插手的。”战砚解释了自来,目光与看向了地面上的人,再度解释:“这个人,是故意被你们抓来的,他想要留在我们军营,打探消息”。
“要是这样,将军更不应该杀了他啊,正好,可以让他放出假消息。”鹞樱疑惑了起来,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我想知道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他不必再留着了。”战砚解释了起来。
“将军,万一他说得话是假的呢?”鹞樱开口。
“跟我们耗着,也的确是洳皇的行事风格。”战砚只是浅浅道,自是突然冷笑了起来:“如今,我杀了他的探子,这时机来得是恰到好处”。
他的目光马上看向了鹞樱,立即命令道:“传我命令,明日开战!”。
“是!”鹞樱和那士兵瞬间回应着,拱手后,马上走出了营帐。
战砚瞬间侧过去了脸,对上那案台上的灯光,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