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易道长也是四十九日没见过罗当当了,入关前,他也亲眼见过罗当当,那时他破衣裳灰扑扑的花白头,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穷酸道士。
现在的罗当当……仙风道骨。
头发长眉胡须,全白了,雪白剔透,好像换髓洗脉了一样,去掉了一切的杂质。
但同时,他又在他身上看到了尘世人情味,却没了原先痴傻的疯疯癫癫,染上了恰到好处的凡尘,越发地有自有睿智的大师的沉稳感觉。
广易道长看着这样脱胎换骨的罗当当,目光猛然就多了几分心虚,闪了又闪。
堵在外头的百姓们在安静过一刻之后,也陡然就炸开了锅,霎时人声鼎沸。
不过,罗当当还是那个罗当当,他看着百姓们崇拜的神色,那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去了,得意忘形得连嘴角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拉着一只小祖宗呢。
于是,下一刻他就猝不及防地被某只小祖宗拖得一个踉跄。
小奶包才不知道铛铛道长在得意什么呢,她只知道那些叔叔婶婶们期待这一刻期待了好久,终于等到了铛铛道长出关,她奶声奶气地提醒铛铛道长:
“铛铛道长快点!叔叔婶婶们都等你好多好多天了!快来呀!”
小奶包突然跑起来,罗当当眨眼就被拖得狼狈毕露,恨不得捂着脸抱着某只小祖宗钻回去,再重新出场一边——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把这小祖宗给放下去!
果然,有些小祖宗生来就是要被抱着的,可千万不能让她着地!
罗当当就这样被一路拖到了百姓的面前,不过即使他不像刚刚那仙风道骨一般,在百姓的眼中,也是他们的活神仙,立马都跪了下去,口中说着叩谢神仙的话。
这回罗当当可不觉得骄傲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他手忙脚乱地挨个扶,嘴里忙不迭地说着,“乡亲们快起,不必如此,贫道道行微浅,担不得你们这样叩拜的!”
“担得担得!俺媳妇自从六年前生了小宝,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昨儿来您这儿叩拜的时候不知怎么了,就迷瞪了一会儿,还做了个梦!俺们回去找人一解,竟是个胎梦!”
“对对!这一叩,罗道长您受得起!俺媳妇也是昨日做了胎梦!先前俺媳妇生娃伤了身子,要不是您把俺家娃娃招回来,俺家就要绝后了啊!”
……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些说到了激动处,更是涕泗横流,掩面而泣。
昨日大部分的妇人都前前后后做了梦,有人没当回事,有人找人回去解了,也有人今日才恍惚间做了梦。
现在知情的人家一说,那些后知后觉的人立时就欣喜若狂了起来,对罗当当更是感激涕零。
罗当当长这么大,虽然成天是自诩仙骨非凡的高道,但还真没被人这么感激崇拜过,一时间老脸都红亮红亮的。
广易道长跟罗当互瞪着走过来,旁边跟着两只小奶团,瞅见这群情激动的壮观的场面,被吓得直往罗当的身上扑。
不过罗当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百姓们对罗当的感激崇敬也并不少,外围的人眼见着罗当当道长已经被围得根本挤不进去,看到罗当道长来了,立马也把他围了个严实。
广易道长看着受人叩谢崇敬的两人,脸色难看死了,酸溜溜地用鼻子狠狠嗤了两声,眼睛却不由得看着那边的场景,分明是眼红的不行。
他在国师观里当道长这么多年,见惯了被人敬而远之,还没受到过这样的拥戴呢。
这时,就听一个大嗓门嘹亮响起,竟在嘈杂的人群里穿梭贯耳,连广易道长站在这么外围,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