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你家娘娘，本宫知道了。明天刚好是妃嫔们请安的日子，有孕没孕的，到那个时候再看看吧。”
珍玉眼中涌起了感激之色，皇后都这样说了，虽然没有给个肯定的回答，但谁都知道，这是答应了。
不管主子有孕没孕，皇后总能护住自己主子的。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
珍玉给顾念行了个大礼，又悄摸着同来时一样，顺着墙根给摸回去。
隐于黑暗之中，如过眼云烟，散了就散了，谁都摸不到踪迹。
珍玉回到宫里，陈玉莹的寝室里还留着一盏豆大的烛火，映在窗户上，氤氲了一室的暖意。
“喵～～”
躺在床上的陈玉莹根本就没睡，她也不知道珍玉能不能将她的意思传达给顾念，又担心珍玉在路上被人发现了。
听到窗户下传来的这声猫叫，这颗提着的心，终于沉甸甸地从天上垂到了半空中。
“珍玉，本宫渴了，去给本宫倒杯水来。”
“是，娘娘。”
珍玉端着水，扶起陈玉莹，两人在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珍玉对着陈玉莹微微点头：“娘娘，您喝慢点儿。”
又凑到陈玉莹的跟前，将顾念的意思明明白地传达给她。
陈玉莹悬在半空中的心，彻底地落了地。
她脑海中想起顾念不怒而威的样子，也只有她，如今能在皇上跟前替人周旋。
母族强劲的，皇上动不得。
母族衰落的，也只能再寻一个靠山，她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顾念当时对她的提点中，那股怨气从何而来。
她对皇上的爱，如今再看，可是一分都觉得不值！
皇上对不起她，对不起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
女子存活于这个世道上有多难，在皇上眼里，她们这些宫妃还不如他身边伺候的奴才，高兴了赏一赏，不高兴了踹两脚也就罢了。
若要如实说，她们就是货物，几斤几两，在皇上的心中是算的明明白白。
哀怨过后，陈玉莹低头摸在自己的肚子上，眼中透露出坚定：孩儿啊，娘这一次一定会将你平安抚养长大。
次日一大早，顾念看着前来向她请安的妃嫔，一个个的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容，但眼神深处的慌乱做不了假。
一个个地都怕啊！
怕下一个皇上宣召侍寝的对象是自己，四妃罢了，此灾且还轮不到她们头上，虞、赵二人，皇上估计心中也是觉得有愧，从不点她们。
剩下的呢？
有那几个运气好的，被太监们抬回来，身上到处的青痕。这一看，就是皇上发了狠劲的。那些死了的，估计身上比这还要可怕。
顾念坐在高位上，正大光明地从侍过寝的妃子们脸上看，如今妃子们的脸上也不过分地涂脂弄粉了，都是没那个心情了。
皇上的暴戾，如今是安在她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顾念看了很久，看得不少被她盯着的嫔妃摸摸自己的脸，不动声色地看着身后服侍的奴婢，是在询问，自己的脸上是否有不妥，不然皇后为什么会看这么久。
就这一会儿，顾念就发现了三个怀有身孕的妃嫔，有孕之人的面相，和没孕的，到底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知道结果后，顾念拜拜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为首的令妃在起身时，看了顾念一眼，仅这一眼，就好似饱含了许多猜疑。
顾念回了自己的寝宫，将手中的条子递给明佩，让明佩送去陈妃的宫中。
另让敬事房的人，将那几个怀了孕的绿头牌给撤了下来。
其实可以做的更隐蔽一些，但是顾念知道自己的手段，阴谋诡计上，她可能还差些火候，但要是论阳谋，她可就毫不含糊。
皇上，该病了……
倒下一个人，拯救了无数的人。这个买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值！
她在等，等前朝传来的好消息。
她急，但不躁。这是早已经确定好了的路线，也是安少禺亲自动手的，万无一失不敢说，至少也能是个大差不差。
“娘娘，令妃求见。”绿萼说道
令妃？顾念挑眉，那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女人，这还是第一次令妃来求见她。
“叫进来吧。”
顾念看着令妃走进来，素白的掐花小袄将她妖娆的身段裹的严严实实，凑近看了，那料子泛着暗纹，料子是难得的珍品。
“臣妾拜见娘娘，皇后娘娘安。”
“快起，咱们这些姐妹们，何必讲究这些俗礼。绿萼，将本宫珍藏的东海龙舍上上来，本宫和令妃妹妹说说小话。”
绿萼知道顾念是在故意点她，喝茶是小，两人想要密聊的是真。
笑语嫣然地退下了，行至门口时，还贴心地把殿门给关上了。
“令妃，本宫这人，最不爱的就是兜圈子。今儿个你来，究竟做什么来了。”
令妃转动着食指上鲜艳如血的南红，她见顾念的脸色不似做假，将满肚子地客套和寒暄给咽下去了。
直接了当的问：“娘娘，我今日来，就想问您一句准话……”
说是准话，可剩下的话，令妃藏着掖着，就是不肯全盘托出。
顾念也不急，不就是耗着吗？她等的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底令妃没忍住，先开了口，她垂眉颔首，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可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如此大逆不道，或者说，是将顾念藏在心底的最终目的给说了出来。
“娘娘，日月换新天。”
顾念神色一凛，怒目相视，在桌子上狠狠地落下一掌：“令妃，你大胆！”
声音惊的站在门外候着的绿萼有些担忧，忙小声的问。
“娘娘，您没事儿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有事没事就可以一语概论的。
日月换新天？
令妃胆子可真不小，看着像是荒漠里冒出一个小苗，但这番心思，估计在心里回转了千百回，小苗的根系早已深扎数千米之远。
顾念没回答，她看着令妃似笑非笑的那张脸，终还是叹息一声：“无事，本宫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
“娘娘，大胆的不是我，而是您。陈妃手中握着的三万私兵，哪里能比得上我母族身后的势力。盟友，自然是越强盛越好，您说是吧。”
顾念冷冷看她：“本宫又怎知，你的母族，是否是真心诚意的。别只是虚晃一枪，卸磨杀驴。”
令妃摇摇头：“娘娘，您的本事，我又怎么敢小看，除了陈氏三万强兵，您的手中，恐怕还有没有露出来的底牌吧。再说，皇上膝下无子，等幼子长大，还需要个十几年，您还担心什么。”
“哈哈哈哈，令妃女中豪杰呀，不比男儿差些什么。”
顾念嘴角挂着浅笑，是，她的手中还握有最大的一张王牌，滨江水师。
早在皇上试探的时候，她就写信让顾氏的族人将人脉慢慢渗透进去，无波无澜的时候，那就顺从朝廷的安排，但真正服从的，还是她这个主子。
令妃也笑了：“娘娘您才是，我比您，到底还是虚一些。”
顾念接着对方的奉承：“行了，再说下去，一天一夜估计都夸不完。”她敛了脸上的笑容，正事要紧：“说吧，人选是谁。”
令妃起身，在顾念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个名字，顾念惊讶地看着令妃，她是真没想到，令妃的母族，愿意将一个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送入宫里只做一个小答应。
顾念点点头：“行，本宫允了。不过你怎么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就是男孩儿呢？”
顾念说完，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这么多怀孕的，总有一个男孩吧，就算不是，那也要摁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