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牧原如遭雷殛,一时间,迷蒙,茫然,恐惧,充斥脑海,只觉得头疼欲裂,痛苦难当,几欲昏厥。转瞬之后,骇然发现自己全身真气竟被迅速抽离,往头顶那只手掌汇聚而去。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内忍不住怒天狂吼。
摄魄噬魂大法!
愤怒,屈辱,难过,不甘,一层又一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但浑身受制,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感觉全身真气被抽离而出,尽数由那只手掌传导至一人体内。
风牧原心内巨震,透过漆黑昏沉的眼幕,隐约看见雷神疯癫如狂般的眼神,竟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他浑身瘫软,感觉丹田虚空,真气全无,竟生出一种无边的困倦之感。
困意愈浓,风牧原双手低垂,意识渐渐模糊,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在脑中清晰喝道:“风牧原!”蓦然惊醒,只见拓拔灵青正含笑望着自己,背后却是深沉漆黑的无底深渊。
风牧原大吼一声,睁开眼来,只见雷神须发皆舞,那种慈祥之貌早已全然不见,代之一种极度狡黠阴沉面容。体内真气已全然离体而去,那股巨大的吸力却丝毫不减,竟似要将自己灵魂与肉体剥离开来。风牧原浑身僵直,却忽然觉得,早已空荡的丹田之内,突然出现一丝极小的真气,如螺旋般飞速鼓舞。
那股螺旋之气越转越快,竟在丹田内形成一团球状真气,隐隐往四周生出莫名的内吸之力。风牧原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后背一挺,化生大法急速运转,螺旋真气四下飞散旋舞,往那那控制全身的雷火真气笼罩而去。
螺旋真气翻飞涌动,在经脉中肆虐横行,所经之处,那雷火真气刹那间便消融无影,穴位立时解开。风牧原身体渐复,化生大法更是全力运行,螺旋真气瞬间便达至雷神抵背左手,又由左手窜入他全身经脉。
雷神正以自身真气,引导那澎湃的造化丹气周转运行,忽觉左手所及,雷火真气竟全都消失无踪,大惊之下立即撤手。但风牧原后背牢牢吸附其上,竟一时摆脱不得,忽觉一股极其怪异之气顺着左手经脉逆流而上,直入丹田,所经之处,体内真气如九天瀑布,又如银河落水,瞬间便倾泻如注。
雷神心下巨骇,无以复加,强行运气挥掌,将风牧原震荡开去。仅此数息之间,只觉刚刚吸纳的造化丹气几乎消失殆尽,竟全被这小子以莫名功法吸回体内。犹自震骇,风牧原已霍地站起,目眦尽裂,狂吼数声,朝着雷神猛扑过来。
雷神一时惊惧,下意识举掌迎战,及至近处,突然蓦觉撤手,但风牧原已抓住他右臂,立时觉得体内数十年雷火真气,竟尽数全往右臂涌去。心下骇道:“这小子竟然也能使得摄魄噬魂大法?!他的功法竟能够反压于我,难道他所修炼的境界却比我更高?!”
体内真气尽数流失,刻不容缓,雷神大吼一声,左掌全力挥出,击向右臂,竟是不惜损毁自身的两伤之法。
真气相激,风牧原顿时感觉手掌一滞,真气反涌,被那股相激之力震了开来。他吸回了原本的造化丹气,此刻又吸收了雷神大半真气,只觉体内如同有千百股火焰洪流,在经脉中纵横肆窜,浑身暴涨,衣帛尽数震裂碎缕,心内难受如狂,就那么大吼一声,顺着反震之力,径直在墙壁上破开一个大洞,拼命狂奔远去。
雷神右臂几乎不能抬起,立即运气调息。只听得外面已有人疾奔而至,道:“宗主,发生了何事?”却正是那雷二总管雷曦和。他本在这附近巡查,忽听这里传来巨响,便迅速赶至。
只听得雷神喘息道:“那小子趁我运气助他之时,竟用摄魄噬魂妖法,吸去我的功力,”见雷曦和面色骤变,续道:“快去给我追着他,万万不可让他逃走。”
雷曦和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随即展开身形,急追而去。
雷神眼神紧闭,运气调息,左手却已骨节鳞栉,青筋暴起。
雷曦和纵身急追,只见沿路之上,草木尽皆焦枯,一片纷繁杂乱。他循息追去,及至尽头,只见风牧原的气息消失在那条纵贯全城的河道之中。他在河边停下,正欲施展水上寻踪秘法,忽然瞥见远处楼阁之上,闪电般掠过两道人影,往雷神府邸方向投去。
此刻天已入夜,若非今日月色皎白,加上他目力非常,定是绝难发现那两人踪迹。那两道人影迅捷无比,踏空而行,如行云流水一般,显然功力极高。雷曦和心系雷神安危,又怕失了风牧原踪迹,正心下两难,忽听一声讶道:“二叔,你怎的会在此地?”
转脸一看,却正是雷厉与拓跋玉儿,心下立时有了决断。但他心知两人性情执拗,拓跋玉儿又刁蛮任性,真若和风牧原交起手来,难免有性命之虞,便隐去风牧原吸收雷神功力一事,仅说他触怒雷神,为免责罚私下逃走,听得两人面面相觑,如坠云雾里。
雷曦和也不多言,只道:“你二人以飞马探寻踪之法速速去追寻,一旦发现风牧原踪迹,一人追踪留下记号,另一人即刻回来报我,但切莫与之照面,以免他再逃走。”
见两人应诺,雷曦和方才放下心来,迅速往雷神所在之处奔去。
雷神敛气入骨,运功修复右臂经脉。但他体内雷火真气已大半尽失,那一掌又是实实在在打在右臂之上,想要一时三刻完全恢复,又谈何容易。
他体内真气不济,只感觉浑身虚浮,头昏目眩,调息了许久,方才恢复一些气力。心中只恨自己一着不慎,若非贪念那小子穴道中堵塞的丹气,此刻早已将那造化丹气尽数吸收。那小子数天内真气便这般精进,若任他成长,假以时日,必是心头大患。好在那小子并未走远,也没有时间来融汇体内庞大的真气,雷曦和必可将他抓回。心念至此,稍感安慰。
忽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立时喝道:“谁!”
只听一人恭敬答道:“老奴雷弘,天色甚晚,恐宗主练功所需,特地为宗主准备宵夜,以备宗主取用。”
雷神见原是这跟随多年的心腹雷总管,心下稍安,便遣他进来。那雷总管恭敬呈上一个食盒,便又低眉退了出去。雷神不疑有它,他调息许久,早已是腹中饥饿。伸手便打开食盒,咋看之下,立时如炸雷崩响,魂飞魄散。
食盒之内,赫然正是拓跋玉儿的项上人头!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