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济低头看着直升机之下焦黑的土地。
原本这一路上都该是山清水秀，海清河晏。
沈济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方云胜这个时候却是问沈济道：
“如果到了帝都，依然找不到他呢？”
沈济沉默了。
依然找不到，那就只能依靠系统了。
自己之前存了数百万拯救点，也不知道换李昂一个坐标够不够。
他回过神，对方云胜说道：
“没关系的，我自有办法。”
飞机上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四五个小时后，帝都到了。
千年帝都在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破坏。
足足七百多平方公里的一个巨型安全区出现在了沈济等人的眼前。
驾驶员扭头冲沈济说道：
“我们的直升机没有进入帝都的许可证，只能在外面找一处火焰较小的地方放你们下去了。”
沈济下了直升机之后，怔怔的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帝都。
那是他曾经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曾经为之奋斗过的地方。
第一生存军团就驻扎在了帝都的五环位置。
银发少女看着愣愣的沈济，不由得问道：
“怎么啦？想起了往事了吗？”
沈济沉默不语。
他进入第一生存军团，是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只有天灾，还没有这么多的觉醒者。
沈济依稀记得自己到帝都的那一天，天上极其罕见的下起了雨。
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来帝都的路上花光了最后一点的积蓄和物资。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沈济透过冰冷的霓虹灯光，看不到未来的任何希望。
看来只能在雨中过夜了，沈济苦兮兮的笑着。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烈火燃起的末日中，极为罕见的出现了积水。
多日没有吃饭喝水的沈济顾不得雨水的脏，仰头接受着上天的灌溉。
是啊，都快渴死了，哪里顾得上脏不脏呢？
喝饱了水，沈济勉强找了一个避风的小巷子，随便找了一个角落躺了下来。
顾不得来往行人诧异的眼光，沈济把帽子一拉，眯着眼睛就睡了起来。
滴答，滴答。
雨声伴着他入眠。
哒哒哒哒哒。
有人由远及近，见见走了过来。
一双沾着些许泥泞的皮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沈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皮鞋和它身后的红砖青瓦，再次闭上眼睛，准备继续做梦。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加入第一生存军团？”
沈济听到了来自半空中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是皮鞋主人的。
他拉开了帽子，勉强抬头看着。
雨沾湿了他的双眼，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隐约能看到一双明亮的双眼。
是在和我说话吗？
沈济暗自想到。
“没错，就是你。”
“我看你的脸都被烧伤了半张。”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来第一生存军团吧。”
沈济再次听到了皮鞋主人的声音。
他端正了坐姿，抹了抹眼睛。
长期的奔波和疲累，饥饿使得他有些站不起来了。
这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不是吗？
沈济点了点头。
皮鞋的主人愉快的笑了起来。
他朗声说道：
“我叫李昂，你呢？”
“我叫沈济。”
半个小时候，李昂带着沈济来到了第一生存军团驻扎的一座三进的小院子里。
院子并不大，中庭还栽着一棵树。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座两层小楼。
沈济有些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怎么驻扎的下一个军团呢？
李昂笑了笑，没说话。
阴雨绵绵的夜晚，沈济依然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火一样的情绪。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李昂带着沈济进了两层小楼，递给他一身干净的衣服说道：
“喏，出了小楼，隔壁那一排平房就是洗浴的地方。”
“去洗干净，换好衣服，回来了我再详细和你聊。”
沈济顺从的接过了衣服，出门，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整排的低矮平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是半夜的缘故，平房内没有一个人。
沈济随手将旧衣服扔到了地上，走进了平房内部。
氤氲的蒸汽洗刷着他多日的疲累。
沈济足足在里面泡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
他后来知道了，那二十多分钟差不多是李昂半个月洗澡的用水配给。
李昂见沈济洗完，换好衣服走进来，眼前不由得一亮。
他走上前来拍了拍沈济的肩膀说道：
“有句老话说得真不错，人靠衣装马靠鞍。”
“换上这身衣服，肃杀的气质就出来了。”
“还真挺合适。”
李昂罗里吧嗦说了半天，沈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李昂见他这态度，也不生气，只是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瞧我这脑袋，不好用了。”
“你之前那个状态，一定是很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只顾着让你听我说话了。”
“来来来，先吃饭，边吃边说。”
现在已经是半夜将近十二点了。
也不知道李昂是哪里弄来的饭菜。
沈济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只觉得胃里直泛酸。
饿太久了，只能感觉到胃液了。
饭菜并不丰盛，两个馒头，一碗白米粥，半碟咸菜。
沈济顾不得烫，不到两分钟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扫进了肚子里。
食物下肚，他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才有空把大脑运转起来。
大脑转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
“为什么要救我？”
沈济不明白。
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之前是个什么状态。
一个脏兮兮几乎要烂透了的流民，躺在泥泞的巷子里的角落，穿着一身破麻布衣服。
李昂没说话，他在桌子的抽屉里找着什么东西。
半晌过后，他翻出来了一面镜子，丢给了沈济。
沈济接过镜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这镜子做工不错啊。”
李昂一脸的无奈，他说道：
“不是让你看镜子啥样，是让你照镜子。”
沈济这才摆正了镜子，朝镜子里看去。
是一张狰狞的脸。
半边都是烧焦过的痕迹。
另外半边完好的脸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沈济不太明白李昂的意思。
李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镜子中，沈济的眼睛。
“看到了吗？”
“我在里面看到了求生的欲望。”
“是哪怕吃屎，哪怕背叛一切，都要活下去的欲望。”
“欢迎你加入第一生存军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