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他便感到一股清香味道飘来,他当即大讶,连忙中断运功,从胸口衣襟处拿出一物。此物正是当日从武镖头遗体上获得的香包,根据他所说,这是他们镖局祖传的香包,可以使佩戴之人有一定的抗毒性。
浪九鸦立时恍然大悟,握紧了香包,问道:“莫非你是指此物?”
“原来是香包,难怪有此等味道。不过,依据这香包的气味,恐怕不是凡物,它能提神醒脑,祛除毒性,我说得没错吧?”
“你怎麽知道?”
“三折肱而成良医,我长年待在药桶里,闻过许多药物,多少明白药性。”
“距离这么远,你也能闻到味道?”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鼻子天生很灵敏,兼之熟悉许多种气味,所以我能透过嗅觉追寻一个人。若是平常人,恐怕还有些难度,但你身上这香包的味道,对我来说十分明显。你还记得你初次来的情况吗?那时算就你没拿出木匣,我也知道你是桃花仙姬前辈派来的,因为我闻得出来那里头的药草。”
“如此说来,方才我在外头你早已知晓,为何不出声?”浪九鸦有些纳闷,虽然偷看的人是自己,但对方既然知道他在,为何还让自己有机可趁?
“我可没这般厉害。”凌如月又喝了口酒,脸上泛起酒晕,掩嘴一笑道:“我习惯在浴桶里放花瓣,兼之点上香灯,使屋里瀰漫大量气味,有安神静心作用。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第一时间嗅到你的味道,倘若你当下果断逃走,我也无法知道那人是你。”
“所以你才故意喊出声?”
“不错,我询问外头是谁,目的便是让你犹豫,好让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从而知道你是何人。”
“按你来说,倘若有人鼻子跟你一样灵敏,那我的轻功再好也无用。”
“这样的人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所以我才说这是你的弱点。”
“若真如此,那的确对我很致命。”浪九鸦看着掌心上的香包,摇了摇头,他本来还很犹豫何时归还,如今看来,越早越好。不过,这香包确实也替他带来好处,上次地狱岛之行,他之所以能发现真相,也是仰赖了此物。
“你得到答案了,是不是打算走人了?”凌如月问道。
“看来在凌姑娘心中,浪某似乎是薄情寡义之人?”
“我倒也没打算不让你走,只是礼尚往来,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凌如月俏脸忽沉,神色肃穆,一双秀目直盯着他。
“不知是何事?”
“以你的武功,别说是尹文仲和殷鸿,哪怕是杨沧海和凌战这两个热门人选多半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若真有心,想要取胜并非难事,我说得没错吧?”
“凌姑娘此言何意?”
“如果我想让你赢,你愿意吗?”
“我不明白这个意思,难道凌姑娘是希望凌战输给我吗?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要我娶你不成?”
“难道我还入不了你的
。眼?”
“凌姑娘说笑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懂为何要这么做。”
“我若说一见钟情,想要嫁给你,难道不行吗?”
“坦白说,我并不相信,还请凌姑娘告诉我原因!”浪九鸦摇头道。
“我不想嫁给凌战,这个答案可以吗?”ωωw.cascoo21格格党
“难道你想嫁给尹文仲?”浪九鸦讶然道。
“哼,别在我面前提到那小人,我巴不得他去死。”凌如月俏脸生寒,不悦道:“我若真想嫁给他,又何必举办比武招亲呢?”
“那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凌战?”
凌如月瞥了他一眼,放下酒壶,轻吁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倘若前方是一处万丈深渊,寻常人必会会头,但若是后方亦是大火扑来,那又当如何呢?”
“莫非你认为凌战居心叵测?”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说得准呢?”
“你有何依据?”
“若我说是直觉,你相信吗?”
浪九鸦面色凝重,默然不语,剎那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他又隐隐觉得凌如月并非是开玩笑,其事出必有因,绝非空穴来风。
便在他思索之际,忽然远处钟声大响,响彻云霄,罩定金乌山庄,彷彿整座山头都在剧烈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浪九鸦脱口问道。
凌如月眺望远方,脸色微沉,抿了抿唇,说道:“不妙,这是警戒的钟声,金乌山庄里头肯定发生大事了!我若没记错的话,我上次听见钟声响起,好像是鬼蝠大盗闯入金乌山庄。”
“什么!”浪九鸦心头一凛。
烈日高升,白雪渐融。
一向冷静的凌如月,难得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她柳眉紧蹙,施展轻功,足尖一点瓦面的边缘,腾升而起,逢屋过屋,遇墙翻墙。浪九鸦不惶多让,紧跟其后,两人相距约莫半丈,一同穿梭横巷,跨院而行,可谓是畅通无阻。
途中,凌如月拦下了几名行色匆匆的凌家子弟,稍加询问,却没想到对方一问三不知,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而已。幸好,不久后他们又找到一队人马,这些人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却接到了命令,尽快前往凌文渊所住的别院。
如此一来,两人心中多少有个底,只要去了那里便可知晓答案了。事不宜迟,他们再度奔走,由于凌如月很熟悉这里的每一处,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凌文渊所在的别院。
凌文渊别院相当宽敞,放眼望去,平台水池,小亭假山,一应俱全。不光如此,院子里的景色优美,小池两岸的石栏,挂满许多灯饰,点缀得宛若银花雪浪。一道铺得精美整齐的石桥贯通院子中轴,偌大庭院深阔至七百步,堪比地方权贵。
院外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院子里却静寂如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两个人传来的啜泣声。这股氛围一时说不上来,总之十分吊诡,有一股令人窒息气闷的感觉。忽然吹来的劲风拍在树枝上,叶片沙沙落
。下,与里头的哭声错扰其间,更使整座院子笼罩在一股诡谲的气氛中。
凌如月四周打量,浪九鸦沉思立定,两人均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他们互看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约而同施展轻功,翻墙进入院子里。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院子中央,并未发觉他们二人闯入,至于挡在门口处的护卫虽有留意到二人,但看见其中一人是凌如月,便也没多说什麽。
只不过,这些人在看到浪九鸦的时候,不知为何脸上多了一份怪异之色。
两人走近数十步,浪九鸦这才发现方才听见的哭声,竟是凌文渊所发出的悲泣。
凌文渊一反以往咄咄逼人的强势模样,眼下正跪在地上,双手向前一伸,整个人趴伏在一大块血迹斑斑的白布上,脸上既有痛苦之色,亦有悲愤之情。
此外,两人注意到展世恶也在这里,他正蹲着身子,一手拉着白布,一手探了进去,彷彿在查找什么一样。由于位置恰好位在他们的正对面,故而他们看不见白布底下为何,也无法得知展世恶究竟在做什么。
只不过,向来察言观色的浪九鸦,望向放声大哭的凌文渊,心中隐隐有股不好预感。他印象中的凌文渊虽经常不掩愤怒,但事后还是会审时度势,不会轻易将自己弱小一面展示众人,如此毫无顾忌地宣泄抒发。然而,如今他却在众人面前将情感表露无遗,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令他这样不顾一切?事实上,心念至此,浪九鸦心中多少也有了个底。
浪九鸦往旁一瞥,但见凌如月秀眉紧蹙,侧头凝思,眸子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显然与他心有戚戚焉,猜得八九不离十。
便在两人沉思之际,倏忽间,一道人影三步并两步,朝他们疾掠而来。浪九鸦转头一瞧,原来沈云飞出现在后方,不等自己答话,沈云飞凑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附耳道:“你怎麽会来这里,快与我一同离去。”
不过,就在沈云飞这句话刚说完不久,不远处的燕惊羽猛地回头,一双犀利的目光攫住了浪九鸦,先发制人道:“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这声音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回过头来,循着燕惊羽指的方向瞧去,发现浪九鸦的身影之后,多数人的反应先是一愕,旋即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尤以凌文渊最为激动,双目尽赤,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去,双掌一探,似乎想杀之而后快。
咫尺之距,一柄长剑破空而至,挡在了两人中央。
长剑的主人正是凌若烟,她一双凤目盯着凌文渊,厉声道:“三长老,我能体会你的痛苦,但事情尚未确定,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住口!你非要袒护他是吧?”凌文渊气冲牛斗,怒不可遏道:“你身为凌家人却包庇外人,狼狈为奸,今日你若敢拦我,便是与其同罪,我凌文渊今日便要代替凌家将你这叛徒一同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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