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大师大踏步上前,连点了曲莲五六个要紧穴道。他用的是段氏独门手法,曲莲挣扎不得,一动也不能动。林戈见状,这才移开剑尖,随即在曲莲怀中摸了一阵,摸出大小十来个药瓶,寻出先前他给林皆醉的那种暗红色药丸,不由分说就塞了一颗到曲莲口中,然后问道:“解药?”
那暗红色药丸一入口,曲莲就知不好,道:“孔雀蓝瓷瓶,一颗。”
林戈“哦”了一声,便取出一枚解药,却没有给林皆醉,而是拿了一颗塞到曲莲口中,见他服下后神色好转,亦无毒发之状,这才拿了一颗给林皆醉服下。
林皆醉先前虽然启动机关,又施展了失空斩,但此刻也是站立不易,直待服下那颗解药后,方才慢慢恢复过来。
曲莲目光一直注视在林皆醉身上,这时方道:“原来你事先吃了玉龙关的解毒药。”
林皆醉笑了一笑,并不答言。先前他乘人不备转身之时,便是服下了临别前泊空青相赠的药物,这药效果特异,虽不能解毒,却能延缓诸多药物的发作。也正因此,林皆醉虽然吐血,却仍有余力出手。
曲莲又看他一眼,道:“没想到胡知飞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便不再多言,此时段玉朗便也上前,勒令他交出了段玉衡的解药。
片刻后,段玉衡也已醒来,他迷茫看去,尚不知周遭发生何事。
无余方丈合掌道:“善哉。”命人先将曲莲带下去看守。外面的僧兵也一同退下,只余下几名无字辈的高僧,段氏兄弟,以及林皆醉、林戈二人留在茶室之中。
无余方丈转身向林皆醉道:“林施主,保国寺谢过你舍命相救段氏子弟之恩。”
林皆醉忙道:“不敢当,在下方才胡乱猜测一番,又编造胡先生功法云云,还要请方丈见谅。”
几名无字辈的高僧中,不由便发出慨叹之声。先前他们听到林皆醉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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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绝所创功法,虽也知道这小总管当是在设计曲莲,但心中多少总抱了些企盼,林皆醉此语一出,却是将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扑灭了回去。
无余方丈叹道:“林施主聪明机变,何必自责。”又叹道:“一饮一啄,前缘注定。各位师弟修法多年,何必执着于生死之事?”
无名大师亦知无余方丈所言,乃是佛法正理,他宣一声佛号,面上到底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痛楚之色。
林皆醉事先亦有猜测,到此时更为确定,便道:“方丈,多年前铁网山一役,想必您与玉龙关关掌门亦有参与吧。”
无余方丈看向他,叹道:“正是。”又道:“若以辈分而论,那褚辰砂本该是老衲的表弟。”
这句话一出,段玉衡的面上便露出惊讶之色,但其余人等并不见诧异,显然已是早知此事。无余方丈续道:“但褚辰砂早已不算是褚家人,当年他被逐出玉龙关之后,也被一并除族。其实当时他已犯下大错,若按家法处置,亦是死罪。只是老衲念及他这一脉只有他一个后人,一时心软,便劝褚氏族长网开一面,未想就此酿成大祸。”
林皆醉不由便想到当日里泊空青言道,褚辰砂所犯门规极是严重,只因关龙骨不忍下手,所以只将其逐出师门,不由得暗自慨叹,又听得无余方丈道:“后来褚辰砂横行江湖,做下许多错事恶事,这皆是老衲当年一念之差的缘故。但那时褚辰砂毒功已成,除他不易。又过几年,关掌门与我好容易窥得一个时机,联合中原各大门派一同出手,那便是铁网山一役了……”无余方丈摇头苦笑,“老衲在那一役最后关头中了褚辰砂的雪中蓝,武功全废,靠着玉龙关送来的药物才支撑到今日,但现下已至极限,就是褚辰砂不来,老衲也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里,段玉衡险些要惊叫出声,段玉朗却已有防备,紧紧拉住他道:“不准在这里哭!”段玉衡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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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却仍是抑制不住喉间更咽。
林皆醉却是早有预料,先前他在无余方丈手臂看到的蓝线,便是雪中蓝的一个明显标志。而蓝线将至手腕,便是毒性再难抑制的意思。这毒药本非西南所有,而是来自中原,当年胡三绝曾对他讲过,因此林皆醉一见便知。
却听无余方丈又道:“玉龙关关掌门本与段氏交好,但先前褚辰砂在江湖上为恶之时,关掌门便极自责;后来铁网山一役,关掌门偏又将老衲中毒一事归结到自己身上,其实当时我二人一同与褚辰砂交手,雪中蓝打到谁身上,又有谁能预料的到?但关掌门却因此事十分内疚,这些年来,除却私下派人送药之外,他再不肯登段氏大门一步。这次若非曲莲骤然出现,他的弟子只怕也不能上门。”
林皆醉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何玉龙关弟子与大理段氏子弟竟然素不相识,但曲莲出现,关龙骨却又急忙派泊空青前来送信的缘故了。在曲莲心中,中原武林虽也参与此役,但他更为仇恨的却应是段氏与玉龙关两门。而曲莲名义上去找关龙骨决斗,实则暗度陈仓,来到保国寺下手,也可见此人心机深重,颇有乃师之风。他又想铁网山一役只闻中原诸派,并不闻大理段氏与玉龙关之名,恐怕也是这两派耻于褚辰砂为祸武林,不愿声张的意思。
他心中思量,无余方丈却又向他道:“林施主年纪轻轻,既通医术,又通机关之学,想必是长生堡胡先生所授?”
林皆醉谦逊道:“少年时,承蒙胡先生指点过一段时间。”
无余方丈叹道:“机关之学也还罢了,难得的是,林施主好一双慧眼。”
林皆醉心中一动,暗道自己先前出手缘故,这位方丈大师却是都看出来了。
原来当时曲莲抓住段玉衡,又要无余方丈以命相换时,林皆醉便觉不对,需知无余方丈同意此事,尚可说是宅心仁厚,不愿牵连后辈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