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容等人起了个大早,赶到王府,悼念过后,起灵送葬,一直到中午才结束。
王家夫妻二人身穿缟素,红着眼睛看着棺材入土,一路来的姿态都像极了一对敬爱兄长的弟弟弟妹。
沈氏心说这夫妻俩演的是真像那么回事儿,如若不是她知道这二人真面目,真要被蒙过去。
傅容只当不知道王家的事,看王翦下葬后就匆匆离开了,王溶月一直想试探谢听澜那日来王府,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所以沈氏拉她回去的时候,王溶月温声说道:“卫伯母,我好些时日没见过叔婶了,想去跟他们说两句话。”
“一对中山狼,有什么话好说的。”沈氏厌恶道,不过看王溶月温和纯良的脸,她还是叹了口气,松口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王溶月朝王夫人的马车走去,几个人的马车停的都挺远,王夫人正扶着素白的手要上去,可刚踩上前室,就听见了王溶月的声音,王夫人肩头一僵,呼吸沉了沉。
“二婶。”
王夫人转过身,眉眼一如之前温和,“月儿。”
“二婶!”王溶月眼含热泪,上前握住王夫人的手,看似是温情的场景,实则王溶月手下狠狠用力,掐住了王夫人。
王夫人吃痛,连忙甩开了她,王溶月脸上立即浮上委屈之色,想要触碰王夫人,却又颤颤的收回了手。
娇声说道:“我弄疼二婶了吗?是月儿不好,月儿实在太想念二叔和二婶了。方才殿下在,月儿一直没机会跟二婶说话,现在终于有了。只是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二婶随我去那边坐着聊吧。”
若放在以前,王氏是觉察不出王溶月这点小心思的,毕竟她一直这么冒冒失失的。
偶尔会‘不小心’在自己给她递茶的时候,将茶水打翻在自己身上,还会‘不小心’在碰到自己的时候,将她弄疼……这样的例子数起来太多了,王氏以前只觉得她冒失的可爱,可现在才知晓她的本意,整颗心跟掉进了冰窟窿似的。
王夫人自从知道王溶月的真面目,已经在府上伤心多日了,现在见面,她的心虽还有些难受,但已经不会动声色。
她一如往常的笑着,点了点头。
跟着她走的更远了一些,王夫人再往后看,已经瞧不见青州府的马车,便知道王溶月是想跟她打听谢听澜过去的事了。
二人在亭子里坐下,王溶月说道:“二婶放心,我现在在青州府一切都好。殿下来了以后一直在查圈地案的事,听说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很快,杀死我爹的真凶就会被找出来了!”
王夫人点点头说:“那样就最好了。不过既然齐王殿下已经来了,事情也有了眉目,月儿何时再搬回府上啊?就这么住在青州府,我跟你二叔一直觉得不妥。今日知府大人走得快,我又听说卫夫人身子不适,便没去打搅,不然定要去好好谢一谢。”
王氏若现在去找人,王溶月的计划就要被破坏了,她连忙说道:“二婶,我想等杀我爹的真凶被找到,再搬回去。伯父伯母的意思,也是让我多住几日。二叔二婶为了我爹的事忙的晕头转向,我若回去,又要照料我,二婶就趁这些时日,好好休养身体。”
王溶月拉着王氏的手,好一番关切,看着孝顺极了。
王氏看着王溶月这张脸,是真的不懂,她怎么能装的这么像,连眼睛都会骗人。
人都说,能从眼睛看透一个人的心,可谁能想得到,王溶月这么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睛,心里竟是那么阴毒的一个人。
她喘了口气,忽然说道:“月儿,你与知府大人那位从京中来的侄女,叫谢听澜的,关系如何?”
王溶月猜到她一定会问这个,早就做好了准备。
“二婶说澜姐姐吗?澜姐姐是个挺好的人,就是性子着急了些,而且不怎么听的进去话……我平日里跟笑笑更亲近些。”
王溶月先发制人,“二婶,我都听说了。昨日澜姐姐回来说,去吊唁父亲,她是不是说了您和二叔不好的话?”
王溶月眼睛渐渐泛红,“这些事我跟她说了好几次了,我说了二叔二婶待我极好,那些传言都是有人恶意揣测。伯父伯母也一并劝她,她却一直十分执拗,说我被您们骗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对不起二婶……”
王夫人心中冷笑,三言两语就把谢听澜塑造成一个性子急躁,偏听偏信毫无头脑的人,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嫌疑,眼睛说红就红装的如此像样,王夫人真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怎么就一直没看出王溶月的伪善!
她心里气短,却一直记着谢听澜叫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的话,王夫人故意装傻,说道:“这与你有何干系,是她自己没有头脑,听了那些传言就信了,二婶是知道你的,二婶还能怪你不成。”
王夫人向素白要了帕子,温柔的替王溶月擦去眼角的泪水,言行举止跟之前没有丝毫改变。
王溶月安心了,她说道:“澜姐姐也是为了我才会如此急躁,二婶看在月儿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好吗?”
“那是自然,我岂会跟小辈计较。等圈地案的事有了了结,你回到府上,那时谣言也就都澄清了。我一直说清者自清,何必为了那些谣言气急,到头来伤的是自己的身子。”
如若不知道王溶月的真面目,王夫人一直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知道真相,她这话怎么说怎么不是滋味。
眼看王溶月也相信了她的话,王夫人更觉得难受了。
她以前是有多眼瞎,才会让王溶月丝毫没有发觉,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相。
王夫人生怕自己再待下去要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确认她还安全的王溶月长舒了一口气。
解决了这些事,她就能安心处理被卫元珊救回来的那个人了。
只是王溶月还有些不敢肯定,毕竟她听说吕家剩下的是个儿子,可来的这个却是个姑娘。
正因为如此,王溶月才没敢把事情告诉齐王。
但除了这个人,王溶月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只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