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斯暗道，你是皇上你能有什么错。
顾敬尧慢慢低下头：“斯斯乖一些就好了，我们不要这样好么。”
赵斯斯是麻木的，看着帝王敞开的胸膛，看着那些隐隐溢出血的痕迹，她低头：“我指甲真长。”
却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自己真该再狠点力，挠伤他！
她讨厌这样的他。
赵斯斯想的时候，又不由自主伸手去伤他。
可刚才一顿反抗，她已经软到无力，脸不由自主跌在那寸缕未遮的胸膛上，哆哆嗦嗦的把头埋在顾敬尧怀里。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发脾气，为什么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都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为什么总是如此，用你自以为是的爱意囚禁了我的所有。”
“你为什么还要掐我脖子…为什么，你说啊，你想杀了我对不对，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杀了我一切都结束了。”
她声音很低，也是虚脱后的平静。
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入耳中。
顾敬尧手僵在半空，看到了怀里的美人身子在蜷缩颤抖，楚楚可怜，像是遍体鳞伤的弱小幼物寻求一个依靠罢了。
“朕没有，一时气在头上。”
他一面说，一面单手解开龙袍包住美人的身子裹入怀中，她却像触电般浑身惊厥成一小团。
赵斯斯…
怎么这样…
顾敬尧似乎陷入困境般，放任自己在黑暗里好久，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对不起…”
赵斯斯不再挣扎，闭了闭眼：“顾敬尧，对不起就有用吗。”
顾敬尧垂眸，顺着她的背：“没用，朕都任着你好不好。”
赵斯斯抿了抿颤抖的唇，笑。
她在想，这份放任从来都建立在帝王的底线之上，她从没能跨过帝王的底线不是么。
是什么样的放任呢。
是在她决不能逃离的情况下！
是在帝王的威严之下！
这叫放任吗。
这是病态的占有！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是帝王，一生手握重权，拿什么抵抗。
唯有服软，唯有以色侍君。
她糟糕透顶的一生又能去哪里呢，普天之下都是帝王说了算，而她也只是帝王玩在手心的床.宠。
帝王总说没她会死，对啊，她若死了岂不能气死他。
还听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哑声说：“斯斯想要什么，朕都会拿来给斯斯。”
要什么？
赵斯斯睁眼，调整好姿势双手慢慢缠上帝王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天地万物日月星辰，荣华富贵平安喜乐，我什么都要，唯独不想要你…”
最暧昧的姿势，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真实的心里话。
吐气游丝，就在‘不想要你’四字脱口的瞬间，顾敬尧额间青筋暴起，搭在赵斯斯腰际的长指猛住压住那处的软嫩———
赵斯斯一个惊颤，直起腰，努力平静面对他，既敢说了，就不要怕！
顾敬尧理智已经在疯狂边缘来回失控，明明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可每当她一说，他就恨不得狠狠教训她，生生世世都把她揣手里带着，哪也不准去！
顾敬尧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脸上，那些话激得他满目猩红，可看到美人一张妩媚似妖精的小脸，他尽量压下情绪：“装深情装累了是吗。”
“对，好累。”她微笑，抬手轻轻爱抚帝王暴戾的眉眼：“不管怎样都被皇上识破，又何必装，有什么用呢。”
顾敬尧下颔线紧紧绷起，长眸半眯睇她：“装一辈子都好，朕也要。”
赵斯斯笑着摇头：“帝王薄情，高处不胜寒，又何必去奢侈那份多余的情爱，到头来连自己是真假都辨不出。”
顾敬尧看她好久：“记起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她道：“早就。”
顾敬尧瞧着她：“真好，什么也不说。”
说的时候，他贴到她耳边，轻笑：“可惜，朕一开始就怀疑，完全是因为信任你。”
男人鼻息滚烫的落在颈线，赵斯斯只觉得手脚冰凉，咽了咽喉，闪躲避开，道：“彼此彼此。”
大概不满她的举动，又被他单手扣住脖子捉回眼皮底下。
顾敬尧低低一声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偷折子的时候，偷给了谁？朕就在想，你怎么那么反常，同床共枕啊赵斯斯，可朕一贯喜欢自欺欺人，不喜欢追求真相，只喜欢彻底掌控自己想要的结果。”
真相不重要，可不就是不管事情如何，也必须按他顾敬尧掌控的方向发展。
赵斯斯低头，顾敬尧一贯如此，可以不在乎，也可以轻而易举玩转一切。
再抬头时，她眼里多了笑意：“皇上很得意对吗。”
顾敬尧顺了顺她的发：“并不，是来跟你道歉的，是来哄你的，你不要啊。”
说着，他压下声音：“即便你不要，朕也给。”
那一瞬，赵斯斯彻底明白何为强迫性的霸道。
没再想，赵斯斯低头理好衣襟：“来人，请皇上回承霖殿！”
对顾敬尧来说，很意外的一句。
赵斯斯笑：“我心情不好，皇上不要在此影响我用膳。”
却等半天，整个铜雀台都没有动静。
顾敬尧看着她：“你看看谁敢来。”
对，没人敢。
可她敢。
赵斯斯动了动长睫，偏头，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掉落下来：“你可以不走，我可以一直落泪，一起试试嘛对不对。”
“不许哭。”
顾敬尧想怒斥一句，最后到嘴里也只是很轻的三个字，想抬手去擦，却被她避开。
她一面笑，一面落泪：“害怕吗，害怕看到我落泪吗，你心会疼吗，那就疼死你好了。”
赵斯斯仰头看他。
她逼近，他后退。
“你很可以赵斯斯。”
西楚的帝王就这么被赵斯斯的眼泪逼出门。
砰——
铜雀台的门再次被关上。
顾敬尧被迫后退，站在朱门外，两扇门合上的风就这么刮在脸上，彻底将他们隔绝开来。
她问什么，问他会心疼吗。
会。
譬如她任性下井的时候，暴雨倾盆，他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她，血淋淋的孩子。
他不难过吗？他不难过吗？他就不难过吗！
譬如她三番四次骗他的时候，譬如她求他放过萧其非的时候。
他不伤心吗？他不伤心吗？他就不伤心吗！
譬如她把门关上的时候，他只是来跟她说说话，只是想贪点情爱的温暖。
他不失望吗？他不失望吗？他就不失望吗！
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