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时候, 保险起见,茉莉仍然被藏在了房间里。
老者照常发布任务,复生魔药的第二味配料:命运女神之眼。按照昨天商定好的次序, 轮到女皇一队来找。郁飞尘他们则在神庙中探查情报, 寻找圣子受伤的真相, 并查出真凶。
女皇一队留在餐厅里交流思路,郁飞尘他们则先离开了餐厅。
他们先是探望了裘娜。裘娜的伤太重,至少今天上午不能参加任务了。路德维希的伤口因为是熟悉人体结构的郁飞尘捅的, 恢复一夜后, 今天已经不妨碍什么。所以, 今天参与探查任务的人是郁飞尘、白松、路德维希和学者。
他们再次集合在教皇的大房间里,商定行动的计划。
白松望着窗外。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的晚上格外漫长?”他说。
郁飞尘:“为什么这样说?”
“昨晚茉莉很害怕,睡不着,我和她说了很多话。说了我们以前各自生活的世界, 还有后来的经历。”白松说,“她睡着的时候, 我几乎都要以为,我们已经说到天亮了。”
竟然能和一个陌生女孩说这么久的话, 郁飞尘心中竟然升起一种类似于“孩子长大了”或“我养的草长高了”的情绪。
“但是,天依旧没亮,于是我也睡了, 可是等我和她醒了,天也还是没亮。于是我们又说了一些话,天这才亮了。”白松说。
没人理睬这位年轻的骑士, 当郁飞尘准备好措辞,准备引导一番时, 坐在他身旁的路德维希却搭话了——这是郁飞尘没想到的。
教皇陛下看向白松,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柔和,竟然像是温柔的大哥哥教导刚长成的小孩一样。这种语气是郁飞尘之前所没听到过的。
“或许,”他说,“你知道相对论。”
白松:“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路德维希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郁飞尘叹了一口气。
教皇陛下难得打趣人一次,还被这孩子的无知给噎到了。
截止到现在,白松已经用话语成功噎住了他、守门人克拉罗斯和路德维希陛下,可以说是战果斐然。
他想,翻译球还不够,下次回到乐园,得给白松买个知识球,让他获取一些常见世界的基础知识和技能。
不过,教皇陛下绵里藏针的打趣虽然没有成功,白松说的却是真的。神庙的夜晚,已经格外漫长。
“巨幕还在合拢,井口变小了。”他说。
众人抬头,只见那环绕着世界的浓黑之幕,一夜未见,就已经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合拢了几乎一半。昨天的井口还有个盘子大小,今天的井口,朝着天空伸出拳头,就可以把它全部挡住。
在正常的世界里,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是早晨,走到正中是正午,从地平线的另一面落下是晚上。而在这个“浓黑之幕”环绕的世界里,太阳从幕后升起是早晨,走到井口正中是正午,落幕是夜晚。
也就是说,一些本应到来的白天被黑幕的存在硬生生挡住了。早晨的时间推迟,夜晚的时间提前。并且,随着巨幕不断升起、合拢,白天还会继续缩短。
这不仅意味着这个世界将被更多阴影占据,成为恶灵肆虐的地方,还意味着,他们能做任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希望他们能成功找到药材。”学者说。
一旦女皇没找到药材,斗篷老人可不会因为分了队而放过他们。但现在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那一行人了。
“白天很短,那我们就立刻行动?”白松问。
“别急,”郁飞尘说,“先总结一下这个世界存在的危险和死亡条件。我先来。”
“首先,必须躲避在影子里移动的怪物,最好是不让自己的影子接触任何外面的阴影。非接触不可的时候,孤立存在的阴影好于连绵不断的阴影。”
“其次,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目前看来规则体现在三方面:第一,完成npc发布的任务,第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第三,遵守神庙的规矩。触犯三条中的任意一条,都会被npc惩罚。”
这样一想,他们要注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郁飞尘认为,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其实也不能算高。他继续道:
“但是,根据茉莉的经历,只要选对了方法,npc的惩罚是可以逃过的。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放弃求生。”
“还有,我认为这个世界判定我们是否触犯规则,是通过npc的眼睛,而不是通过某种超自然力量时刻监控。否则昨天我们换装混入祭祀,应该早就出触发了死亡规则。所以在不被npc看出端倪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自由行动。”
他道:“我说完了。”
然后看向白松:“你有什么看法。”
“报告,郁哥。我想说的,你都说了。我没想到的,你也都说了,而且你说的,我都同意。”
学者:“我也同意。”
郁飞尘看向路德维希。根据以前做任务时雇主们的投诉,他知道自己看人时的目光有时会过于冰冷,令雇主无法感到被照顾和保护的温暖。为了符合角色,出于骑士长对教皇应有的尊敬,这次看向路德时,他努力将眼神缓和了一些。
白松好像嗓子不舒服,咳了一下。
“我也同意。”路德道:“但是除了弄清楚死亡规则,我们还需要寻找逃离这个世界的路径。”
学者道:“通常,逃出一个副本的方式是逃出它的所在场景。但是我们昨天离开了神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继续往外逃,又进入了巨幕阴影的危险区域。我认为这个副本的逃离方式是完成npc给出的任务,即成功复活圣子,同时找出谋害圣子的真凶。”
路德点点头,侧向郁飞尘的方位:“你怎么想,骑士长?”
骑士长。这还是教皇陛下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这个称呼落在耳中的一瞬间,郁飞尘的头脑忽然恍惚了一瞬。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上他心头,就像……遇见一个场景时,觉得自己曾梦见过那样。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很快被另一个念头取代。
明明是他把问题给了路德,为什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道:“完成任务,复活圣子,找出真凶,这三个看起来是不同的任务,但背后都指向同一件事。”
白松:“什么事?”
郁飞尘看向漆黑天幕上苍白的“井口”,道:“阻止巨幕继续升起,或者说,挽留光明。”
很多事情看起来千头万绪,但背后都有统一的规律可循。
“所以,排除一切干扰因素后,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反抗阴影,挽留光明。所以,今天上午,我建议先不去管圣子的死活,而是分头寻找神庙里关于光明、阴影的记载或传说,补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白松盲目同意。
学者皱眉:“你是否发散过多?”
郁飞尘直接没理睬他。这是他以前面对雇主无理疑问时的惯用态度。有些雇主,总是在他做出完全缜密,每一步都有迹可循的推理时怀疑他是凭空猜测,仿佛脑子掉了线一般。
他今天说的话超标了,有些微微的厌倦,直接一手托腮,侧向路德维希:“您呢,陛下?”
路德维希眼里浮现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同意你。”
话不多说,几人起身,白松和学者离门近,先走出去,郁飞尘和路德维希在后。
与他们落下几步后,郁飞尘停下了脚步,他觉得有句话有必要向路德挑明。
“你是教皇,”他道,“为什么现在好像是我在带队?”
教皇稍抬头,刚刚打理过的银色长发顺滑地落在肩上。两人对上目光后,他微微抿了抿嘴唇——郁飞尘发现,这人好像在对自己笑。
教皇陛下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随即,他又想起,自己还在角色扮演的状态,看向教皇的目光,应该也犹如吃错了药一般。
也就是说,路德维希对他的态度,是随他的态度而改变的。这是一个善变的教皇。
就在这时,教皇忽然朝他伸出了手。郁飞尘一怔,没躲。
“我累了。”路德维希轻声道。随后,他眼睫微微垂下,摆正了骑士长胸口处的十字徽章,说:“想跟着你。”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