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曼突然惊醒,一骨碌地坐起来,顾彦成好笑地站在床头看她折腾,柔声道:“舍得起了?一进来就见你趴在边上,要睡不睡的。”
顾彦成说着拿手轻轻盖住她的眼,“下次别再盯着灯看那么久了,伤眼。”
徐曼曼低低应一声好,还想细问他下午是怎么回事,却是困意来袭,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喃喃说,“顾彦成,我要睡觉。”
顾彦成轻声笑,“好。”
恍惚中徐曼曼感觉自己好像一直紧紧拉着顾彦成的衣袖,不想让他走,他也就顺势躺在她的身边,轻轻地环抱住她,额头上有温润的触感,是他的轻吻吗?她不知道,意识太过涣散,或许是梦吧。
她想。
居然不是梦。
徐曼曼震惊地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绝色男人,活像见了鬼。
熟睡时的他安静地闭着双眼,比女人还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即使是睡梦中的顾彦成也是那样冷傲,薄薄的嘴唇微抿,眉毛皱起。
徐曼曼伸出手想替他抚平,他却突然睁开双眼,紧紧攥住她的手臂悬在空中,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看见是她才放下到心口处,轻柔地揉着他方才抓过的地方,因为是刚醒,声音低沉又带着嘶哑,好像向她示弱撒娇似的,他说,“弄疼你了吗?”
简单的五个字,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徐曼曼不争气地脸红了。
顾冰雁感觉自己不应该在床边,而是应该在床底。
到底为什么她要在这里看陌生的男女秀恩爱啊——
顾冰雁还没吐槽几句,就看见顾彦成低下头,顾冰雁识相地转身,闭上眼睛。
顾彦成揉着揉着发觉徐曼曼的不对劲,支起上半身,笑着轻刮她的鼻梁,“想哪去了?”
徐曼曼羞着一张脸不应,只别扭地拿眼偷瞄他,他只是靠着床背笑着看她,握着她的手腕,享受起这旖旎的沉默,寂静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想沉溺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不愿醒来,望着她海藻般的黑发,新烫过的卷钩住他的食指,像是留恋,像是不舍。
静默无言,他枕在她的肩,贴近她的耳畔,低声而又坚定。
“曼曼,我会保护你的。”
“就算徐家不要你了,我会对你好的。”
“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不用怕,有我在。”
抬眼,眼前一片弥漫着暗色的虚无,空无一物的柜台上反射着镜子的光,他想起昨天宋义的话。
“彦成,上海要变天了。”
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让她长久地留下,他才刚刚看清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就这么失去,三年,他错过了太多,不管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剩下的时间他只想要和她一起度过。
徐曼曼闻言很感动,但是,“什么叫徐家不要我了?我可是最受宠的大小姐好吗!”
“还有,”她扭过身子,奇怪地看他一眼,惊讶地陷入他悲伤的眸色中,“你,你怎么了?出事了吗?”
她反握住他的手,“我、我只是平日爱和你瞎闹,关键时候我绝不会挡你的路的。你若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好受些的。”
顾彦成笑而不语,只是抚摸着她的发,过了一会起身道,“我去给你煮粥。”
徒留徐曼曼一人在房间怔怔出神。
怕是真的出事了。
她细想,佣人最近突然都被辞走了,家里只剩她和顾彦成两个人,昨天还有个奇怪的男人出现在他办公室,看着风尘仆仆,像是特意赶来。
还有他刚刚说的徐家不要她,又是怎么回事?
“徐先生。”顾彦成颌首,面前坐的正是徐曼曼的父亲,或者准确的说,名义上的父亲,徐琛亦。
顾冰雁静静地飘在顾彦成旁边,心里想着,原来这两个人分开的太远,她不会裂成两半,一半跟着一个人,而是拥有两个视角,想看哪边,想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就会飘到那个人身边。
顾冰雁突然觉得这样比那两个人在一起时好玩多了。
毕竟顾彦成和徐曼曼在一起的时候她只能被固定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前,现在他们分开了,顾冰雁要是无聊起来就可以疯狂互切,到处飘来飘去,除了头飘的有点晕以外,居然意外地还挺好玩的。
“还叫徐先生呢?”徐曼曼的父亲端起茶杯,打量着自家女婿,谈不上满意,本就是两家博弈两败俱伤的后果罢了,每每想及他都悔得不行,一无所得不说,还损了一个女儿。
其实徐曼曼父亲的本意是想让女儿嫁进顾家,就可以免受很多风暴的波及,只是徐曼曼的父亲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顾彦成就是风暴的中心,他简直是让女儿羊入虎口。
徐曼曼的父亲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实不相瞒,老夫这次前来有要事相谈。”
顾彦成的语气依然淡漠,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的戒备:“您但说无妨。”
徐曼曼的父亲果然不出顾彦成的意料,徐曼曼的父亲缓缓地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想把小女接回家中暂住一段。”
顾彦成抬眼,眼中寒光毕现,声音更如结了冰一般:“彦成觉得,这怕是不妥。”
徐曼曼的父亲倒是没想过顾彦成居然会拒绝,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何不妥?”
顾彦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前倾,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老丈人,“她是顾夫人。”
言下之意便是徐曼曼嫁入顾家就是他顾彦成的人,谁都别想夺走。
徐曼曼的父亲将眉头皱得极深,“顾彦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接走我的女儿,难不成还要过问你的意思?我告诉你,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你别给脸不要脸了。”
顾彦成冷笑,心道徐曼曼的父亲这脸翻的还挺快,语气却是不变的冷漠,更代表了他的一种坚定:“我没什么意思。您可是曼曼的父亲,我哪敢有什么意思?我说了,她是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