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最温暖的指尖阳光。
再过完短暂的寒假,就要进入高三下学期,我们要高考了,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在喜气洋洋的新年里,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出来见见吧,我有话和你说。”
并肩走在布满红色纸炮的街上,已经逐渐习惯有他陪伴,暗下决心要努力和他还有齐蓉儿考同所大学的我,听见他说,“下个学期我就要走了哦。”
“为什么啊?”我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啊?”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温柔地摸摸我的头,不答反问,“明明刚开始认识没多久,我却这么了解你。”
“啊?”我顿住,有时候的确会被他突然讲出的,你肯定喜欢,怎么没听你说过之类的话感到奇怪,不过也不怎么在意,听他突然提起,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你十年后的恋人哦。”他笑着看着我,“特地回来找你的。”
“什么……?”
“二十八岁,才是我们真正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时候我啊,情场正是春风得意,和朋友在烧烤摊闲聊,不屑地说出女生的真心有什么好珍惜的,都是勾勾手指就能主动送上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而已。那时候你醉醺醺路过,刚好听到我说的话,生气地冲过来把酒瓶拍在桌上,大骂了我一顿,还说我应该感谢自己是自己的基因好,都是皮囊的功效而已。”
他笑着回忆,把未来的我骂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继续说,“我当时觉得这个女生好奇怪啊,明明醉醺醺得还要摆出一副‘我很清醒,你听我跟你讲道理’的样子,看着就很想笑,于是连连道歉,要了联系方式,本来第二天快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在便利店买东西时一转头,又看见你了,接下来几天一直不停地遇到,真是好奇怪,像魔咒一样,之前从来遇不到的,然后就约着一起去吃饭吧,发现喜欢吃的菜是一样的,喜欢看的电影是一样,喜欢玩的游戏也是一样,”
他顿了下,看着我惊呆的表情,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继续笑着说,“然后这样相处了大半年说,要不在一起试试。于是就在一起两年多,不断的相处中,你身上独特的气质一直吸引我,我越陷越深,最后彻底爱上你了。在我三十二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向你求婚了,你说要再想想,第二天却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
“信?里面写了什么?”我追问道。
“里面啊?……”他用一种近乎悲戚的眼神看着我,“你说你一直以来孤单惯了,没有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你说你的高中一塌糊涂,没有人给你希望,对你影响很深,让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与别人长久相处的能力,你无法信任别人,因为你根本不相信会有人信你,所以你很抱歉,你只能选择逃避。”
的确是我的风格啊……我踟蹰不前,心中涌满了愧疚,轻轻牵住他的衣角,小声嗫嚅,“对不起。”
“没关系啊。”像春月的一阵清风,他那样轻柔地笑了,牵过我的手,“我就是为你而来。你说高中让你绝望,没有人相信你,所以我来了,告诉你,有我相信你。真是多亏了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能当个实验品,最高兴的是……还好能够真的重新遇见你。可惜只给我半年的时间,现在我就要走了,毕竟改变了过去,不知道我回去以后还会不会有你的回忆,如果你还记得,如果你也愿意,二十八岁,十月二十六日,某市探月第四排第五桌烧烤摊,记得来找我。”
就这样,他像梦被吹散一样消失了。
在他走后,虽然我没办法一下子就信任别人,也有慢慢开始行动起来,学着去相信别人,接纳别人的善意,学习也更加努力积极,考上了不错的学校,在大学收获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可惜的是没和陈意考到一起,不过还在一个城市,经常也有联系。
我在努力变得更好,更积极乐观,也更相信自己和热爱生活,就是不急着谈恋爱,周围朋友都很奇怪,问我怎么从来不提找男朋友的事,我笑着沉默,因为我知道在未来二十八岁的一个晚上,我们一定会重新相遇的。
就在那个晚上,我看到他,直接上去像背稿子一样,结结巴巴地批了他一顿,却忍不住在说到一半时笑了出来,而他懵懵的,虽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见我笑了也跟着咧开嘴角。
他说,“你很奇怪阿。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路过听到奇怪的话不爽,不能出来说两句公道话吗?”终于把一句流畅地说出来了!
“哈哈哈,你这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要你管?你现在不也在多管闲事吗?”
“哈哈哈,是啦是啦。嗯,你还挺有意思的。要不……再多管闲事一下?”
“啊?”
“给个电话吧?”
“诶?——”这么快就要联系方式了吗?!
“呃……”他苦恼地抓抓头发,“啊!你那么爱管闲事,万一哪天你被人凶了呢?……有我作陪,或许可以少挨几句骂?毕竟……我个子看上去还挺威武的。”他略带骄傲地瞥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快看我多威武!
“哈哈哈你也是个好奇怪的人啊!”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谢谢夸奖,你也很奇怪!那……”他说着,又往我这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把手机递过来,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
看着真是让人不忍心拒绝,更何况我……也没想拒绝。
“好吧好吧。”我把号码打上去,抬头,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看,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听见他温柔的声音说,“……顾冰雁。很好听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同样的弧度,“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时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