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兮的手指划过玻璃:“进去看看他们吧。”
走进去能清楚地看到,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尽管消瘦,依旧能看出曾出众的相貌。
这是贺沉舟第一次见温兮的父母,这样的见面,是他从未想过的场景。
“他们睡了很久了。”
贺沉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无法想象温兮这些年在m洲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乔铮哥上个月打电话说,医生说他们的状况有了一点好转。”
贺沉舟突然想起了那次他回家无意中听到了她和乔铮打电话,那天她笑得很开心。
可是他却在吃醋。
温兮看了看温明泽和林露,唇边挂上了淡淡的笑意:“爸爸,妈妈。”
“我结婚了。”
“他是贺沉舟。”
“你们快点醒过来。”
“我等你们醒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好不好?”
贺沉舟走到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兮兮……”
“你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吗?他们第一次见你呢。”
他眸光微软,看了看两人,语气郑重地喊了声:“爸,妈。”
“我是贺沉舟。”
“我……会照顾好兮兮,对她好……”
温兮知道,他不擅长说这样的话,她都能感觉到他身躯的僵硬,可他在努力地去说。
“我……我们会等你们醒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垂眸看向温兮,眼神里有些无措,温兮朝他笑了笑:“爸爸妈妈都知道你的心意了。”
她的目光眷恋地又看了看温明泽和林露,然后拉着他走了出去:“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下一个地方有点远,他们是开车去的,贺沉舟开车,温兮指路。
他们绕到了城堡的后山,这里是一片墓园。
“这里是乔家的墓园。”
乔家是从华国移民到m洲的,之后便一直在m洲发展,乔家的这座城堡也有数十年的历史了。
温兮拉着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
“这是爷爷。”
贺沉舟看着墓碑上的字迹,清楚地写着出生和逝世的日期。
那一天,那个日期,他不会忘记,也不会记错,那是温兮突然消失的第二天。
他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眸光狠狠地颤了颤。
她一定经历了很难过很难过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温爷爷,他曾见过一次,那个面容乍看起来温和,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与之直视第二眼的老人,对温兮很好,很疼她。
没想到,第二次见,就已经变成一座冰冷的墓碑了。
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忍心去问温兮。
或许,发生了什么,也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知道了,也并不能去挽回什么。
贺沉舟这样想着,心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磨着,心疼,难受,又有些气自己的无能。
他一直查不到,找不到,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
“爷爷。”温兮缓缓开口:“这是贺沉舟,您以前见过的。”
“是我的同桌,您应该记得吧?他长得这么好看,您肯定不会忘的。”
“我们结婚了。”
“我带他来看看您。”
“还有,爸爸妈妈,他们有好一点,您别担心。”
“以后,可能没办法那么经常地来看您了,您别不高兴啊。”
她在m洲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可是现在和贺沉舟结了婚,她肯定是要定居在华国的,就没办法那么经常地过来了。
她朝墓碑鞠了个躬,贺沉舟跟着她弯下了腰。
“回去吧。”温兮拉着贺沉舟说道。
“嗯。”
室外比室内冷不少,这么一会儿冷风已经吹得她的手凉凉的。贺沉舟握住她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
温兮呼出口白气,看着它消散,冷风迎面扑来,吹得她的长发凌乱,她有些后悔出门时没把头发扎起来。
“舟舟,没有想问的吗?”
贺沉舟沉默了一瞬,他当然想知道,只是不想勉强她说不想说的事情。
“我……”
他握紧了她的手:“兮兮不想说,可以不说。”
温兮看着眼前这条路,春夏秋冬,她已经熟悉了每个季节的模样。
她一个人走过很多很多回,可是这一次,有他陪着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决定带他回m洲起,她就做好了对他坦白这一切的准备,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而她其实也并不想再去回忆一次。
从温爷爷的墓走到停车的位置,这条路并不长,也没那么短,他们慢慢地走,走了十分钟,足够温兮简短地告诉他一些事情。
她妈妈林露是乔家的小女儿,随母性,像乔家这样能立足于m洲的财阀,总是会得罪了一些暗地里的人的,尤其是qc财团私下还做军火生意,那么被寻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露嫁去了华国帝都,在帝都没有人知道她有这样的来头,只不过被乔家的仇家查到了,他们把目标放在了林露和她的儿子身上。
所以林露和温明泽商量之后,把温知栩送去了部队,那里对他来说,很安全。
温兮自小就被温家保护得很好,他们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事,只想让她开开心心地在南城上学就好了。
温明泽和林露开始长时间待在m洲,他们不想被威胁,所以他们决定解决掉这伙人。
他们成功了,同各个势力周旋了一年多,不过两败俱伤,他们两重伤成了植物人,这还要得益于乔家请了最顶尖的医生,吊住了他们的命。
温兮说得简短,只说了她知道的那部分,详情她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没心思去了解,后来不想了解。
乔铮匆匆赶到南城去接她,本来想瞒着温老爷子,可是没瞒住,他自己带着几个人便赶到了m洲,凤湖别墅的其他人在当天都安排回了帝都。
对于温兮来说,那时候哪怕是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她只能站在急诊室外面,慌乱地等着。
结果并不好,可比人没了又要安慰那么一些。而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时受了刺激,人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