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淡弱,晨光微明。
在这个时间点,基本都是双方士兵最放松和最安稳的时刻。
交战了这么久,以及另类‘流血’后的战争法则,也让双方形成了一丝战场上共有的默契!
阵地上虽然大多数七连的兵也在端着枪侦查,但一股放松的意味却透漏了出来。
在大家放松时,许多余却继续认真的警惕着对面,他太知道对面的那一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常规行事了。
他要警惕对面偷袭,暂时起到一个哨兵的责任。
在这个射击条件下,简直比夜间微光射击难度还要大。
同时,人的脸也很难被瞄准到,但此刻有一个八五狙击十字准星却来回在别人脸上回转。
瞄准镜里有许多余,有大傻个伍班副伍六一,还有坐在三班的战车旁边,舱门敞开着,里边躺着个本事不大命却很大的白铁军。
最后,瞄准镜落在一张心事重重的脸上,而这一次的狙击瞄准却被发现了。
洪兴国看见成才拿着瞄准镜在乱瞄,立刻对成才呵斥道:“成才,拿枪乱瞄什么?”
受到指导员的训斥,成才老老实实的把瞄准镜移开了。
成才心里有点不在乎,也绝不以指导员的呵斥为意,因为在这次演习中,他创造的战绩在七连很耀眼。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现在所有七连的人因为损失太大,基本都脸色很差,但他成才的心情却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好得出奇。
而且成才认为,自己在七连层层加固的防御阵地里,在战车和木土工事搭构的环形火力保护下,以及在这个时间点,人人都有去放松的权利,他也一样可以,虽然方式不同。
成才利索的把他的狙击步枪拿起来,并且慢慢来到正在警惕侦查的许多余身边。
成才在一个隐蔽位置卧倒,对许多余说道:“许多余,是我,成才!”
现在成才恐怕是全阵地上最高兴的人了,不仅因为他还在损失惨重的演习中活着,也因为他这次在演习中的耀眼表现。
其他人都阴着脸在想事,就是许多余的脸上也满是警惕和郑重。
许多余看看放松和高兴的成才,又看看阵地一角那些阵亡的人,许多余开口问道:“什么事?”
成才听到许多余的询问,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干的够厉害的。
真不愧是咱下榕树的,也给咱下榕树挣了不少面子。
我刚刚还在想,我这老乡中,够厉害!”
许多余把枪收起来,倚在阵地边上养神,并抽空看了一下成才,确定他是成才,不是别人假扮的后,点了点头并应付了几句。
许多余还以为成才是来跟他炫耀他的成绩,没想到他还真是错怪了成才呢!
“你干掉几个?”成才突然问他道。
许多余心说,果然,成才还是那个成才,一点没变!
许多余没有具体数字,但就大概数字估计也能打击到成才,还是让他保持住士气,继续和老a对决作战吧!
“没数。开始还能数着,后来太紧张,就没在数了。”许多余对成才道。
一听许多余的话,成才更来劲了。
“我知道我的,告诉你,我整整干掉了七个!
我在瞄准镜里清清楚楚的看见我干掉了他们!
我一个人比两个班歼敌数量还要多!
多余,你不觉得这种生活很有意思吗?跟你说,真的太有意思了!
你不知道我的狙击枪十字,那套住目标时的感觉,我就感觉整个世界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
而且,这个世界由我来控制,只要我手指头轻轻一动……”成才忽然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可倾诉的合格观众,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的心里感受。
其实,在成才心里,他认为自己在钢七连混的开、混得好,混的也有很多朋友。
可能够把心里话说出来,又能背靠背信任的朋友,就只有许多余一个人。
哪怕许多余也是他的竞争对手,军事和文化成绩压着他,让成才他心里很不甘心,成才也一样把许多余当成了他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
这不仅是成才潜意识中对发小的信赖,也是带着同乡之间的一种情感,这些其实连成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当然,里面的原因也有现在七连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不想去触霉头!
成才的话说了很多,最后许多余告诉成才道:“多努力。”
许多余对成才的狙击感受很明白,他也曾有过这种美妙感受,一种独属于狙击手的感觉。
那是一种敌方生死皆由你掌控的感觉,只要你尝试过就没有不喜欢的。
成才向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其他人在一旁偷听,于是成才有些小声的对许多余说道:“多余,我忽然不想走了。”
许多余知道成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明白,他阻止不了成才的做法,现阶段他改变不了成才做人和当兵的支撑点和根基。
能够彻底改变和让成才成长的人在阵地对面。
演习里插手去救成才?
但那样只会提高让他成长的代价,而且,在袁朗的‘枪下’救人,许多余做不到!
并且很大可能把自己也赔进去。
成才对许多余吐露出自己心底里的小打算:“我这次成绩很棒,表现的也很不错。
觉得留着七连会更好,毕竟去了红三连就不能在演习对抗的最前沿,没有参加这种演习对抗的直接机会了。”
到了最后,或许是有些感叹自己努力不易,成才叹息道:“生存不易,机会有限。”
虽然许多余对成才钻营的办法不认可,但他也否认不了钻营的存在。
对于“生存不易,机会有限。”这句话,许多余倒是很认可,觉得这也算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更深一层的解读了!
“成才,你要记住,很少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而有些代价会很贵,贵到你付不起!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去碰!”许多余转过头对成才郑重的说道。
听完许多余说的这两句话,成才像是第一次发现,许多余竟是自己的同类和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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