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青年气势汹汹地走过长长的街道,街上行人纷纷避让。青年目不斜视,一直走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前。他抬头看着匾额上“穆府”两字,停顿片刻继续抬步往府里走去。
门人刚要阻拦,被青年一脸煞气地看过来,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青年,“你、你……你是大少爷?”
门人激动地往府里跑,边跑边喊:“大、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刚刚还一片死寂的穆府一下子沸腾起来,一个个仆从婢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大少爷?真的是大少爷?”
“不是说被妖兽吃了吗?”
“啊呸!大少爷洪福齐天,定然是得天道眷顾,逢凶化吉了。”
“少爷!”一个小童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到满身斑驳血迹的青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青年见到小童,终于停下脚步,脸上的煞气缓和了不少,他声音干涩地叫了来人的名字:“小午!”
小午激动地扑上来,哭得涕泗横流,“呜呜,少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二少爷说您被妖兽吃了……呜呜……我就知道都是骗人的……”
穆与泽听到“二少爷”几个字,沉声道:“二少爷?他现在在哪?”
小午听到问话停下哭泣,边抹眼泪边道:“二少爷拿了宗门信物,正要去玄元宗呢!那明明该是您的——”说道这,小午急忙拉住穆与泽,“对了,少爷您既然回来了,您快去把信物要回来。”
这宗门信物是穆家在玄元宗的一位金丹期长老托人带回来的,按照规矩是给年轻一辈中资质修为最上乘之人的。凭借此信物,家族子弟可以直接进入玄元宗内门,若是被长老看中,直接收为亲传弟子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这宗门信物一来,家族中人虽然眼红,但也知道这东西非穆与泽莫属,因为他是年轻一辈中唯一一位年纪轻轻就突破至筑基期,这种资质就算放在整个灵域最顶尖的宗门世家里也是颇受重视的。
只是穆与泽还没来得及拿到宗门信物就被派去妖兽林护送家族子弟试炼,这本是很普通的一次试炼,他只要带着家族子弟在妖兽林外围晃一圈,让那些炼气期的小萝卜头们猎几头小兽回来交差就好。
然而没想到其他被护送的家族子弟都平安回来,穆与泽却杳无音讯。据回来的二少爷穆与鲲所言,是穆与泽不耐烦看管他们,自己跑进妖兽林深处,后来遇到妖兽暴动,他们这些在外围的人及时撤离,穆与泽却不知所踪。
等妖兽暴动渐渐平息,家族中人大多判定穆与泽已经陨落,于是宗门信物在穆与鲲的母亲孙氏的极力争取下落到了穆与鲲的手上。
“呵呵,宗门信物?”穆与泽听了小午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停顿片刻便转身大踏步往穆与鲲的院子走去。
长青院里,一个生得唇红齿白、身形微胖的少年一脸倨傲地指挥着下人们忙前忙后。
“都利索点,这些可都是要带去宗门的,日后少爷我要用的时候,要是发现少了什么,有你们好看的!”
一旁的侍从小六谄媚道:“二少爷,您有家族长老给的宗门信物,就能直接进入玄元宗内门,那可是灵域的三大宗门之一啊!得有多少天材地宝、稀奇玩意?您还是内门弟子,到时候您缺什么只管说一声,多少外门弟子都得求着送上门呢!”
穆与鲲闻言一拍脑门,道:“说得有理!我竟忘了这茬。”
这时他再打眼看仆从们整理出来的玉器珍玩,顿时觉得俗不可耐,挥挥手道:“放回去,放回去!带这些俗物去宗门简直丢本少爷的脸。还是得让娘亲再多给我准备些灵石才好。”
“二弟这是打算去哪呀?”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震得穆与鲲的脸色一僵。穆与鲲迅速抬眼看去,就见一人血迹斑斑、满身煞气地向他走来。
“大、大……大哥,你、你、你……”穆与鲲指着穆与泽手指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怎么了?我回来二弟不高兴吗?”
“高、高兴!我当然高兴!”穆与鲲不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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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后退了一步,脸上笑得很勉强,“大哥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大哥我神功盖世,自然是一路打回来的。”穆与泽面无表情,无视自己一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的穿着。他扫视了一圈,看着忙碌的下人,问道:“倒是你,这么欢天喜地收拾行囊,要出远门?”
穆与鲲目光躲闪没有回答,倒是他的狗腿子小六一脸神气,“大少爷,咱们二少爷拿到了宗门信物,马上就要去玄元宗做内门弟子了。”说着他挺直了胸膛,骄傲道:“小的也是要跟去伺候二少爷的。”说完又挑衅地看了穆与泽身后跟着的小午一眼。
小午气愤道:“我呸!那明明是大少爷的,现在大少爷回来了该还给大少爷才是。”
小六立刻一脸警惕地看着穆与泽,穆与泽却不接他们的话茬,只不紧不慢地走到穆与鲲面前,温声道:“二弟既然要出远门,大哥有些体己话要单独与二弟说说。”
穆与鲲直觉不妙,缩着身子往院子外蹭,“大哥有什么话不如等爹娘来了再说。你不知道,爹爹一直带人到妖兽林里寻你,他要是见到大哥定然十分欢喜的。”
穆与泽早已不耐烦与他废话,大手一伸,便把这小胖墩提溜起来走进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穆与鲲一路吓得哇哇大叫:“你、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屋外仆从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屋里传来“砰”的一声,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混杂着穆与鲲的惨嚎声,“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娘……嗷……爹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小六反应过来,急忙要往屋里冲,被小午张开双臂死死拦住。小六只能扯着嗓子往屋里喊话:“大少爷,大少爷,您不能这样!宗门信物是族中长老给的,是族老的决定,您要是不满,您找族老去呀!”
在一众慌乱的仆从中,有一人悄悄退出院子,往穆府的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你说什么?穆与泽回来了?”一个锦袍青年大怒,“穆与鲲这个废物!都给他准备好了一切,竟然还是失手了!”
“巽少爷,与泽少爷如今已经往长青院去了,听下人禀告说这会正在揍与鲲少爷呢!”他的贴身侍从阿福有些忧虑道。
穆与巽按了按额角,恨声道:“他一定是知道了!穆与鲲这个蠢货!”他来回踱了几圈,大脑飞速运转,暗忖穆与泽若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找自己算账,家主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行!”穆与巽闭了闭眼,“我许下那么多好处,好不容易说动了几位长老支持我成为下一任家主,绝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想到这,穆与巽眼神一厉,“阿福,你立刻派人去妖兽林,赶在报信人之前把家主拖住。再把长青院周围无关人等都清空,我去请祖爷爷。”
穆与巽抬步欲走,忽然又顿住,“对了,家主夫人在哪?”
“还在外面给与鲲少爷准备出远门要用的物事呢?”阿福忙道。
“想办法拖住她!”
“是!”
阿福匆匆离去,穆与巽也脚步匆匆地往后山长老清修之地赶去。
长青院主屋里,穆与鲲一脸鼻青脸肿,如一条死鱼般躺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泣不止。
穆与泽弯腰一把扯下穆与鲲腰间的储物袋,又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穆与泽看了一眼在地上躺尸的穆与鲲,毫不犹豫一脚踩了上去,把他当成了垫脚石。
“我说呢,你难得长一回心眼算计我是为了什么”,穆与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古朴的黑色玉符放在手上把玩,“原来就为了这东西?”
穆与鲲肿着脸,委屈巴巴争辩道:“我没有……呜呜……”
“没有?”穆与泽脚上力道加重,“是谁死活要我进妖兽林深处给你抓长毛兽?老子一进去就被一群长毛畜生追着跑,不是你做的手脚?嗯?”
穆与鲲痛得哇哇大叫,心虚又恐惧。
原来这次历练,一向懒得出门的穆与鲲也闹着要去,穆与泽还觉得奇怪,以为他终于知道长进了。结果到了目的地,穆与鲲不专心完成任务,反倒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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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与泽,要穆与泽为他猎一头筑基期的长毛兽回来尝尝鲜。
穆与泽为了摆脱这个小混蛋的纠缠便打算速战速决,却没想到一进入妖兽林深处,就遇上一群发狂的长毛兽。穆与泽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急忙躲避,只是不管他躲到哪都有发狂的长毛兽目标明确地往他这边扑来。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起来有一种专门针对长毛兽的引兽散,这种引兽散在常人看来无色无味,却能引起嗅觉灵敏的长毛兽雄性的疯狂追逐与争抢。
穆与泽一边逃一边检查自身物品,都没有发现问题,之后才猛然想起,进来前穆与鲲曾想将水囊递给自己喝,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水全泼到他衣摆上,当时他并没有在意,此刻联想到穆与鲲的种种反常举动才恍然大悟。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为了消除气味,他割了衣服下摆扔到远处,看着大部分长毛兽被衣摆吸引走,他松了口气,以为只要找到河流洗去身上残留的气味就能摆脱这场祸事。
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河流解决残余的妖兽,那群被衣摆吸引走的长毛兽大部队就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向他这个方向奔来,它们身后还跟着一串惊慌失措的各种飞禽走兽,飞禽走兽后面是一对杀红了眼的金丹期妖兽。
穆与泽简直要哭了,不知道这些长毛兽怎么会招惹到金丹期妖兽,还好死不死地要往他所在的方向逃。就这样,他在妖兽林过上了被一长串妖兽撵着跑的日子,时不时还要防备前方横冲直撞过来的妖兽,简直人间惨剧。
穆与泽想起那些悲惨的日子,低头看着脚下趴着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又踹了一脚。
他用神识把穆与鲲储物袋里的瓶瓶罐罐取出来,仔细翻了翻,拿起一个玉瓶嗅了嗅,冷笑一声,“呵,还是上品的引兽散,真是难得!你说我要是把它倒在你身上,再把你扔到妖兽林里会如何?”
“你、你不能这么做!”穆与鲲大叫起来,“我是穆家嫡子,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穆与泽一哂,“谁说是我做的?花点灵石雇个人,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查到我头上?你说是不是?”
穆与鲲惊恐万分,挣扎着要逃,被穆与泽死死踩住,穆与鲲不得不大声威吓:“你今日这般对我,大家都看到了,我今后若是出了事,爹娘一定饶不了你,还有族老……我是穆家继承人,族老也不会放过你的!”
穆与泽讥讽一笑:“穆家继承人?都拿到宗门信物了,这穆家的继承人还会是你吗?”
穆与鲲呆了呆,入宗门与继承穆家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入宗门是为了追求大道、精进自身修为,为穆家后辈在宗门立足开辟新道路;继承穆家则意味着突破无望,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经营穆家产业上,为穆家的世俗子弟遮风挡雨。当初为了争取宗门信物的归属,穆与鲲已经主动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
想到这,穆与鲲心头更加慌乱,又哇哇大哭起来,“哥……哥哥……我是你亲弟弟呀!我们从小玩到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怎么忍心……”
闻言穆与泽心头怒火更盛,一脚踩到他脸上,怒道:“给我闭嘴!”
穆与鲲吓得心头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穆与泽胸膛起伏,闭了眼又睁开,他移开踩着穆与鲲脑袋的脚,沉声道:“我问你,这引兽散从哪弄来的?谁教你用的?”
引兽散是一种偏门的散剂,市面上几乎看到它的身影,想得到它通常得找精通丹术、涉猎广博的丹师专门订制。而穆与鲲一向不学无术,且被嫡母宠得十分娇气,有点不知世事,穆与泽可不信凭穆与鲲这副浆糊脑袋能独自想出这种陷害人的招数来。
穆与鲲目光躲闪,“是……是偶然从游商手里买来玩的,我……我还从来没用过,真的——啊——”
伴着一声惨叫,穆与泽一脚踩断了他的一条腿,穆与鲲痛得哀哀直叫,几乎要在地上打起滚来。
穆与泽目无表情,抬脚踩住他的另一条腿,微微用力。
穆与鲲吓得肝胆俱裂,嘶声大喊:“我说,我说!是、是穆与巽给我的,方法也是他告诉我的……不关我的事,都是他的主意……呜呜呜……”
穆与泽闻言停下了脚上的动作,双眼微眯,阴恻恻道:“原来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