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听得眉头紧皱,积水那么深,没过清风膝盖,那得到她大腿位置了,这可怎么走?
雨水混着泥土,本来就浑浊不堪,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水下有什么,要是不小心踩到什么或是滑倒,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得走一个时辰才能走出来,这么长的时间和路程更加重了路上的危险,更别提不是走过了这段,后面就好走了,后面的危险绝对不下于此。
可是不离开?
她看着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屋里的积水已经到了她小腿肚往上,快要到膝盖的位置了,摇了摇头,不行,这里更不安全。
她跟全家人说了下眼下的情形,大家也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走肯定是不想走的,不提路上的危险,光是离开家他们就不是很愿意,但看着屋里的积水都快跟床榻持平时,大家也不再犹豫了,现在不走啥时走?
要知道他们还一直用盆子往外面舀水呢,就这样屋子都被淹成这样了,他们再留下干嘛?做水鬼啊!
走走走,拿着东西赶紧走。
可是宁老大还没回来呢。
急得宁爷爷宁奶奶老两口团团转,现在转是转不起来了,两人只能望着门口的方向唉声叹气。
宁初趁着这个空档,跑进自己房间,拿出昨晚找游泳圈时,顺便找到的长款游泳裤,还有防水长裤,外面的水那么脏,弄到身上不太好,现在这种逃难的时候,路上也不能太讲究,还是提前做一些防护措施比较好。
她将身上的裙子脱了,先穿上长款游泳裤,外面再套上防水长裤,将裤脚系紧,最后才套上外衣裙子。
鞋子穿的还是原来的鞋子,但在外面套了一双透明硅胶的雨鞋套,防水防滑的。
她一身穿戴完毕后,就拿着这一堆东西,加上昨晚找出来的塑料盆和游泳圈,去正屋了。
她给家里每个人都分了一套,就连清风她也准备了,教他们怎么穿戴后,便催着这几个已经听愣神的人快点回房换上。
宁家众人已经被这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惊呆了,脑子都不太转得起来,但好在听话,宁初叫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
大家换好后,再走在积水里,瞬间感觉舒服多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又是黏腻又是湿漉漉的感觉了。
没多久,宁老大终于回来了。
李氏连忙将剩下的那套拿给他,叫他换上,还给他说了穿法,“速度快点,就等你一个了。”
宁老大抱着这些他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裤子鞋子,对着众人说,“村里好多人家的屋子都塌了,还有不少人都被昨晚的冰雹砸伤了,不过好在都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家是肯定住不了了,现在全聚在祠堂那呢,里正也被请过去主持大局了,我刚才去正好被喊去帮忙了。”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就算宁老大不说,他们也能猜到。
“我们现在就走吗?村里人也都想跟着,祠堂那里水都把桌子全给淹了,昨晚屋顶也被冰雹砸穿了几处,现在不仅一直进水,上面还漏雨,其实根本也待不了了。”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村里人还想跟着一起过来的,都觉得他家肯定还能住人,还是他说他家也被淹了,他们准备上山避难,才打消了他们的注意。
“你快点将防水的裤子鞋子换好,我们早些出发。”
趁着宁老大换衣服的时间,大家又将带走的东西整理了一番,一些比较重的东西,比如粮食之类的,都给放进了塑料盆,一个拖着一个盆,上面再给铺上油布防水。
其他轻便的行李衣裳都给背在自己身上,这还多亏了宁初习惯性地喜欢背挎背,所以宁家众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出门都习惯背着一个挎包装东西,这样确实比较方便。
宁母在家闲着没事做,便给每个人都缝了挎包,有大的也有小的,现在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将东西都装进挎包背在身上,走路都方便些。
最后再穿上蓑衣,戴着斗笠,还在蓑衣外面套着游泳圈,这下一切准备就绪。
最后一家人出门后,宁爷爷走在最后,不舍地看着一眼刚盖好没几个月的砖瓦房,希望过几天就能回来,最后拿出大锁将大门给锁上了。
“没事的,爷爷,等雨一停,我们一家就回来了。”
宁爷爷藏在斗笠下的脸上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嗯,爷知道。”
“唉,也不知道大郎在府城情况怎么样,我们还能上山避难,他们那要是有事能往那走啊?”
“奶,您看您又操心了不是?整个庐州府哪里都有可能出事,就府城绝对不会出事,所以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府城只要把城门一关,排水沟一开,积水就能排出去了,所以城里不会有事的。”
“听你这么说,奶都后悔咱们一家没一起搬到城里去了,你不是在府城也买了大院子吗?你说要是我们一家早早搬去了府城,现在也不用逃了啊。”
宁初一脸黑线,“奶,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被小孙女拆台,宁奶奶也有些尴尬。
是,之前确实是她说的,觉得宁家村是他们的根,田地是他们的命,所以他们就在这守着老家的砖瓦房,守着家里的田地。
可是现在不是被老天爷给啪啪打脸了吗?
难怪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宁奶奶现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看现在这水可不全往他们这低处流了吗?都快给他们全淹喽!
他们走的路正好经过祠堂,准备喊里正一家一起出发了,但里正却不在这里了。
“应该是里正叔看我回家了,知道我们就要出发了,所以回家准备了。”
宁爷爷点点头,便准备继续往前走,里正家还在前面。
结果,却被人喊住了。
“宁叔,你们现在就上山?”
原来是刘青山,他背着刘母,身上还跨着一个大包裹急匆匆追了上来。
“是啊,青山,你这是?”
“我想跟你们一起走,祠堂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宁爷爷了然地点点头,他刚才也看到了,即使大家都站在桌子上了,积水也到了脚踝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