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双手放到脚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捶着腿眼睛放到旁边的狗身上，它已经半死不活了。
看了看时间，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走了，天色渐晚，空气中含着凉意，呆了一会儿出了那条巷子。
至于那只狗是死是活全然不关她的事，若不是今天碰到的是金溪，她可能就在医院或者成为它的盘中餐。
对于想伤害她的，她不会保留任何同情心。
走在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断，高楼大厦的灯光宏亮，从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没过多久就到了家。
从屋子里飘来一阵饭香，吴英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歇着，看见是林烟回来了，站了起来把她的书包拿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
语气中带有些责怪，怕是在外面玩久了忘了时间。
“轮到我扫地，晚点了刚好没赶不上公交车，打了个车。”
林烟把外套脱下放到椅子上，摸着肚子，“饿了。”
听见林烟说饿了，吴英花从门口拿的凳子进来，“晚上有排骨汤，多吃点。”
“排骨里面有玉米么？”
林烟笑着把盖子打开，顿时笑眯了眼，满意极了。
“还怕会少了你得呦，快切吃饭，书包我放的你房间里去？”
“放到椅子上就好，没多少作业，坐在厅里面写也是一样的。”
林烟舀了一碗汤，吹了没几下就放到嘴边喝起来，舌头麻麻的，“好烧。”
“慢些，急的去干嘛！”
从柜子里拿了只碗从电饭煲里勺饭，坐在一旁吃。
林烟吃饭的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饭在嘴里嚼上五六口直接咽下去，有几次吴英花还对此不满，怕噎着，说的次数多了，林烟也没改过来，便不再说这个事，随她去了。
放下筷子，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擦擦嘴巴，准备离席。
吴英花看着她起身，眼神顿了顿，开口：“今天你爸打电话来了。”
……
“他打电话来干嘛？”
意识到她要和自己讲些事，又坐了回去，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
“问问身体好不好。”
林烟皱起眉头，不想开口接话，两人之间一时静语。
“你想不想你爸，要不，吃完饭打个过去，你和他说说话？”
吴英花说完放下筷子准备拿手机来。
“我和他有什么话讲的，别去拿了。”
林烟阻止吴英花的动作，低着头看着手指的指甲又长长了。
“那行，还有，你爸打的钱来了，等明儿去银行取出来拿给你李叔。”
零零散散，李叔这边算是没了。
“嗯。”
林烟手握紧，“今年他会回来吗？”
离过年好像还挺久的，这个问题问的太早了。
“还在那边，就不回来，过年就我们了。”吴英花还有点惊讶林烟会问她爸会不会回来。
“哦，那我去写作业了。”
“去吧，等下我来捡碗。”
林烟走到沙发上把作业拿出来，一声不吭的写着。
吴英花收拾的声音“磕磕磕”的，没过几分钟就洗完了，厨房的灯关了。
林烟把东西收拾完，简单的洗漱一下直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在打滚，头发乱糟糟的。
“烦。”
伸手重重啪的一声把灯关了，被子盖住脸，缩成小小的一团。
尽管这样，脑子里一直还在不停的转，各种画面出现在里面，让人不得不细想。
林康海，是林烟的父亲，当初年轻的时候跟林烟妈结了婚，被信任的人坑了，欠下了不少的债，她妈那段时间不断埋怨，坐在家里一直哭哭啼啼，要债的人几乎每天都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生活一塌糊涂，坑他们的人不见踪影，只能苦苦咽下，亲戚什么的想帮也帮不了。
林烟妈受不了就离了婚，那个时候林烟只有十二岁，林康海也照顾不了一个孩子，直接送到吴英花这里来。
人躲在吴英花这，债主打听到人在这里，招呼了一大批的人，赶来堵人。
小小的林烟站在林康海的后面，怎么说也离开，固执得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烟烟，去找奶奶，等下我就回家。”
林康海蹲下身体轻声和她说。
“要多久？”
林烟稚嫩的声音问道，眼睛水灵灵，往后面瞟了瞟，尽是一群凶巴巴的大叔。
林康海指了指天上，“等奶奶家灶里的火着了，烟从烟囱里跑出来，天上星星出来的时候我就要回来了。”
林烟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就是吃饭的时候吗？”
“嗯。”
林康海摸摸小林烟的头，轻轻推了推她。
那群人本来想堵着，“孩子没做错什么，大人的事不要牵连孩子。”
林烟听不懂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看见他们绕开一条道让林烟出去，她往后面懦懦看了一眼，就飞快的去找吴英花。
“奶奶，爸爸一群人围住了。”
吴英花听完一脸慌张，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一擦。
“爸爸在哪呀？”
“小超市前面。”
吴英花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匆匆忙忙的往小超市跑去，林烟也跟在后面。
到的时侯只有超市的老板站在门口，林烟站在远处听不见，只有他们大声嚎叫，吴英花的哭喊声。
刚刚林康海和一群大叔已经不见了，再看看天，快暗下来了，但是家里的饭还没做，烟囱里没有烟，林康海就不会回来。
林烟跑到吴英花的身边，她正在擦着眼泪，超市的老板已经往超市里面去了。
“奶奶，做饭了。”
做了饭，爸爸就回来了。
吴英花牵着林烟的手，“饿了？”
她摸着林烟的秀发，忍不住又想哭了起来，林烟好奇的问道：“奶奶，你怎么哭了？”
吴英花抹了一把眼泪，“刚刚眼睛里进了沙子，走，去做饭。”
晚上。
林烟蹲在灶台，眼睛盯着灶里的火，柴火噼里啪啦响着，烧的正旺。
再看看囱里的烟，飘的外头去了。
林烟拿着一根细柴火，坐在大院的台阶上，一边在地上摆弄，一边盯着门口。
不见外头进来一个高大身影。
吴英花把菜烧好，哑着声喊她吃饭，林烟不肯，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冒了出来，还没等到人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