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家人。”
宴宁呢喃着,眼尾低垂隐隐泛红。
一家人要互相信任和依靠。
相爱的人呢?
韩书白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定然是担心沉无妄,便开口安慰道:
“沉道友是个聪明人,既然还能离开,那定然就是伤的不太重,小师叔你也莫要太担心,过几日,他应该会回来的。”
宴宁恍恍惚惚的走下石头,浸满了雨水的土地泥泞不堪,她一脚踏进其中脚下一歪。
韩书白连忙抓住她:“小师叔…”
宴宁按着他的手:“没事。”
她稳住身子,送开韩书白的手,脚印一浅一深的往前走。
韩书白皱了皱眉。
视线往下移。
宴宁右脚脚边的衣服被泥水染的看不出异样。
只是,在她走过的脚印之中时不时落下几滴金色的圆点。
韩书白没有多言,几步上前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没有用任何法力,徒步踩着松软的泥土下了山。
山踏之后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寂静,或许是这泥土里掩埋了太多的生命。
所以就格外的历练。
“曲潮生…”
“你…在哪里啊…”
“我找不到你…怎么办啊。”
微弱的哭泣声,顺着山风传来。
宴宁停下了脚步,朝着声音处看去。
韩书白见她停下,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看她这副模样,道:“去看看吗?”
宴宁想了想道:“去看看吧!”
“好。”
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越过倒地的树木和乱石泥土,看见了在几百米外的泥坑里拼命扣挖的小桃花。
她浑身血和着泥土,双手正在用力的掰一块巨石。
她浑身是伤,憋着一口气,去救曲潮生。
巨石太过庞大,一半都嵌在泥土之中,她气若游丝的如何能撼动得了半分。
小桃花又急又怒又绝望:“我搬不动啊…曲潮生…我搬不动啊…”
“我要怎么找你啊…”
“你在哪里啊。”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
“可是我找不到啊…”
小桃花哭喊着放弃了那块石头,跪在泥水洼里疯狂的朝着泥土里扒…
韩书白看了一眼宴宁,呡了呡唇,没有说话。
他们离的不远,可是小桃花却全然没有发现。
小桃花后悔了。
她不应该让曲潮生将她丢出来的。
就算是死,她们也应该一起面对啊。
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
是她没有用!
总是拖累他。
小桃花垂着脑袋泣不成声。
“他不在山里。”
熟悉却带着几分冷冽的女声在她的左侧响起。
小桃花侧目,蒙了一层水渍的眼睛,逐渐看清了来人的脸,她立马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楚姐姐,你帮我救救曲大哥好不好…”
“你帮帮我,你在帮帮我吧!”
“我以前不懂事,我以前不该对你那个态度的,我知道错了,楚姐姐。”小桃花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身体一步一磕头的朝着宴宁靠近。
“楚姐姐,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啊!”
小桃花脸色满是泥土,眼泪落下去看不见踪迹,她的头刻在泥水里,片刻,整个人如同未曾烤干的泥人一般。
宴宁侧身对着他:“我将整座山都翻遍了,曲潮生不在这里。”
说完,宴宁自己也眯了眯眼。
这就奇怪了。
她熟悉曲潮生的气味,如果曲潮生真的埋在土里她不会找不到的。
这两人先一步下山。
之前她还以为曲潮生逃出去了。
如今按照小桃花所言,他根本就没有逃出去啊。
没有逃出去,为什么她也没有找到呢?
难道,曲潮生也不在这里了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山崩之时,是他将我扔了出去的,我亲眼看见他被埋在这里的…”小桃花脸色煞白,越往下想,心里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她害怕是不是曲大哥已经…
小桃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死气沉沉的坐在地上,她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不在这里,应该就是意味着他被人给带走了。”
至于带走他的人。
修长的睫毛挡住了宴宁眼中的精光。
或许就是沉无妄?
只是他带走曲潮生干嘛呢?
“你是说…”小桃花抹了一把泪,趴在地上,期待的看着宴宁:“他没事?”
“我不能完全确定他没事,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是我确定他不在这里,即便是你将这里挖空,也找不到他。”
一座山都塌了,曲潮生又怎么会没有事儿呢?
“那我…”小桃花茫然的看着周围:“我…去哪里找他呢?”
“跟我走吧!或许可以找到他们。”宴宁转身慢悠悠的离去。
“他们?”
小桃花不理解。
为什么是他们。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提着裙子踉跄着跟上宴宁。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曲潮生。
但是她有一种预感,跟着宴宁她一定能找到曲潮生。
日升日落,月落月升。
约莫过了三个日夜。
红叶倾斜着入了残破的庙宇,萧条荒凉的景色,被点缀着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嘎吱——”
木门难听又低哑的嘎吱声,吵醒了昏迷了几天几夜的曲潮生。
曲潮生眉头动了动,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身体涌上脑海。
他咽喉干涩的闷哼一声。
“哎,你醒了。”俏丽又带着几分质朴的声音在曲潮生的耳旁响起。
曲潮生艰难的转头,掀开眼帘露出一丝缝看着来人。
他看不清人,只能看清楚一片朦胧的紫色。
江藻跪在谷草上,将一旁篮子里剜取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
曲潮生艰难的转头。
努力了许久,从咽喉之中挤出了几个字:“你…是…谁。”
江藻端着药碗转头看着曲潮生,脆生生的开口:“我叫阿藻。”
江藻好奇的歪头:“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倒在路边啊。”
“你们!”曲潮生猛然睁开眼睛,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痛呼一声。
江藻手忙脚乱的放下药碗:“你…你没事吧!”
曲潮生五官扭成麻花:“没事…”
“你说的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娘。”
“姑娘?”江藻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片刻恢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一个被烧的浑身漆黑的人,看他的身形应该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