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阿楚……”有人在一片黑暗里轻声呼喊。
“谁啊?!”楚榆楠回应四周,眼前的一片黑暗,让阿楚看不见任何方向。阿楚觉得那道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感觉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心里莫名其妙的害怕。
“阿楚,阿楚……我们又见面了。”他又在喊,听起来很烦。
“又是你!”楚榆楠不耐烦的朝着黑暗骂道,周围一片漆黑,阿楚感觉黑暗就要撞在双眼上。
黑暗啊,阿楚又降临在这个地方,阿楚想起来了,上次莫名其妙地掉进这个地方,兜了一大圈子原来是一场梦,说不定这次也是一场梦,说不定呼喊阿楚的名字的人又是那个家伙。那个长得和阿楚一模一样的家伙,说话也是奇奇怪怪,阴阳怪气。
阿楚特别害怕黑暗,就像是无尽梦魇一样,孤独又无助。
“不要害怕……阿楚,我是来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那个人躲在黑暗里低语,有脚步声在黑暗中传开,慢慢的从四周走来。
“我不要你来保护我,我不需要………”阿楚轻声拒绝另一个自己的好意,两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阿楚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孤苦伶仃,像个无人施舍的可怜小乞丐一样,在街道角落里独自一人面对寒风刺骨。与卖火柴的小女孩有着相同的命运,她在冬天寒夜里捧着一堆火柴,站在冰冷的街道等待群众来买她的火柴。
一根火柴能释放出暗淡的光芒和微弱的火焰,至少她还有火柴上的烛光。有火焰就有光芒,在黑暗里有光芒就有希望。可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不敢浪费火柴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根,因为这些火柴最终的归属是卖家,她想通过卖出火柴的钱用来泡个热水澡,仅此而已。
可是阿楚并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身上没有一根火柴,也没有火焰,没有火焰就没有光芒。没有了光芒在黑暗里,就没有了希望。
“你并不孤独,你也不应该被抛弃,你还有我呢。”有人坐在阿楚的身边,这时候黑暗里有着聚光灯正在照着他们。那个人抚摸着阿楚的头发,就像是哥哥安慰弟弟一样。
阿楚抬起头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第一次和自己零距离的接触,感觉非常奇怪。注视着那副熟悉的样貌,自己看着自己的样子,时间久了,也会觉得那副样貌很陌生,很奇怪。
“不要害怕……阿楚,我会保护你的。”他露出微笑,说话很温柔,“我就是光芒,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害怕黑暗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楚看着他,自己始终不愿相信平白无故的保护欲会出现在身边,何况还是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他摸了摸楚榆楠的头发,眼中透露出一丝的亲和力,他微笑告诉阿楚,“哈哈哈傻孩子,我就是你啊,上次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是遵从你内心想法的另一个自己,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永远……永远……”
他说话如此温柔,一点一点勾引着阿楚,楚榆楠不知为何,感觉可以敞开心扉和他交流。
“我会一直胆小下去吗?”阿楚问他,这个问题很可笑,就像是问对方你会一直胆小下去吗?
“不会。”他摇头,他告诉阿楚,“不会的,你不会胆小下去的,有我在……你会变的无比强大。”
在黑暗的地方里,聚光灯照着的那块区域,两个男孩坐在一起聊天,很平静的气氛,这处黑暗就像是他们的秘密空间,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楚榆楠呵呵一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变得强大起来,我自己都不相信呢。”阿楚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肯定的把握,因为自己一向如此。
“不,你会的。你会强大起来,这个世界会是属于你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孤独了。”他盘腿坐着,而楚榆楠却抱着双腿。
“孤独?”阿楚吐出这两字,孤独对于自己来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感觉到孤独吗?爷爷离开的那一天,自己孤独吗?如果陈韵寒任务到期了,也一走了之了,自己会孤独吗?
孤独这两字既熟悉,又陌生,就像坐在旁边的那个大男孩一样。虽然很少出现过,可是却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
“你需要我吗?”他突然问阿楚这个问题。
“啊?”阿楚有点懵,还没反应他在问什么。
他继续温柔地开口,“我说……你需要我保护你吗?”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阿楚的脸庞,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让楚榆楠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楚榆楠不理解他说的话,“需要我保护你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代替自己的意思吗?如果自己被他代替了,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或许永远沉睡在这个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一直沉睡下去,宛如坠落看不见光芒的海底。
他微笑告诉阿楚,“你不要害怕,我说过了,我会遵从你内心的想法,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阿楚有点半信半疑,对方这一次竟然没有强迫自己选择,属实奇怪。
“真的吗?”阿楚也不确定自己需不需要被人保护,而且还是被内心的另一个自己所保护。说起来也奇怪了,这算是双重人格吗?还是精神分裂症?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多出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他以前不出来?偏偏不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嗯嗯。”他轻轻点头。
“你来自哪里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片黑暗里?”阿楚看着他低下头,有种难以开口的感觉。
可是他沉默了一会,下一秒用手指轻触阿楚的心脏,“可以这么说……我来自你的内心,但是我却一直被困在黑暗里,一直困在这里。你孤独,我就会孤独,你害怕……我就会害怕,你开心……我也开心。”
他继续说,“可是我不再懦弱了,我已经习惯漫无边际的黑暗。所以……阿楚,你……必须坚强起来,我会一直在你后面,一直保护你。”
楚榆楠有点瑟瑟发抖,浑身感觉毛骨悚然,这是打算拍恐怖片吗?为什么要说,“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这是想随时准备吓我一大跳吗?
“我很好奇,你是我的分身吗?”阿楚问他。
他摇摇头,他告诉阿楚,“不……我可比那四个呆瓜厉害多了。”
“嗯哼?”阿楚似乎听见某个意思,他露出笑容,“这么说……你认识我的四个分身?”
可他还是摇摇头,“不认识,而且我并不关心你的分身。他们无法与你相比,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阿楚。”
“可我总感觉你认识我的分身,但你又不告诉我。按你这么说,我是独一无二的阿楚,那你还冒充我?”阿楚拆他后台。
他露出看似微笑的表情,实则虚假,“我不是冒充,我就是你,就好比你面对镜子一样,哪有人会说镜子里的自己是冒充的啊。”
“嗯……也是哦。”阿楚还傻愣愣赞同对方的说法。
“你……真的太单纯了。”他站起来,对楚榆楠伸出手,“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
楚榆楠抓着他的手,他的手是那么的冷冰冰,毕竟一个人待在没有温度的黑暗,实在是太可怕了。等下一年清明节到来的时候,给自己烧一个小太阳吧。
“我们去哪啊?”阿楚看着他,看着自己一样高的男孩,他发现自己和他差距太大了。一个是那么的幼稚,另一个是那么的成熟。
他把手张开,面对着没有尽头的黑暗,他告诉阿楚,“一个……类似于现实世界。”
阿楚有点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围一片漆黑,忽然传出一声震动的声音,脚底踩着的黑暗,莫名其妙的裂开,像零零散散的黑色碎片一样坠落下去。从下面飞来的,是一块块木板,带有着卡通图像的铺垫,特别像自己房间里的地板铺垫一样。阿楚看着四周一切,飞来的桌子,还有床,甚至是一些自己房间里高达、积木、都一一飞来。
像个折纸物体一样,全都搭在一起,真是非常的奇妙,漆黑的黑暗里,呈现出的空间,就是自己的房间。阿楚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自己的房间。人们常说潜意识的代表,是平日里幻想的东西,难道自己平日里就喜欢幻想睡觉吗?
“熟悉吗?”他看着阿楚,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障眼法,竟然捅出那么大的篓子。
“这……这不是我的房间吗?”楚榆楠环顾四周,自己的房间再熟悉不过了,书桌上的东西,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高达,还有自己拼了一个月的乐高积木。
“这是你房间吗?我觉得不是。”他一脸严肃告诉阿楚,楚榆楠觉得很奇怪,继续听他胡言乱语,“这只是另一个世界而已,在这里,虽然有着和你相同的房间,但并不是你真正的房间。”
“相同的房间?”阿楚满脸疑惑,自己缓缓靠近床边,刚才没有注意到,阿楚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觉,如假包换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睡姿,阿楚感觉十分奇怪,竟然有三个人出现在一起,一个在睡觉,一个在身旁,还有一个就是自己。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阿楚?
“真的太像了,连睡觉的磨牙都学会。”楚榆楠触摸着那个人的脸庞,忽然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仍然保持的衰样,“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他两手放进口袋,他笑了笑,“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复存在,回到那个真正黑暗的地方。”
阿楚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自己依旧张望四周,这一切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世界,包括睡在床上的阿楚,貌似这伦理关系有点复杂哦。难道老妈生了三胞胎吗?自己才是老妈的独宠,其他都是野花野草。
这时候陈韵寒开门走进卧室,阿楚下意识躲在凳子后面。
“放心,她看不见你的,在这里她也是被创造出来。”他靠着桌子,真的如同创造者一样厉害。
“是吗?”阿楚试图触碰陈韵寒,试图揪她头发,却没想到自己的头发直接穿过去,“好奇怪啊……如果是真的,那么她早就一拳给我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同世界的人,当然触碰不到,因为你根本就不存在他们的世界。”他向阿楚解释。
“不同世界?不同的人?”阿楚始终不了解他的话。
陈韵寒先是和善叫阿楚起床,结果半天没回应,最后索性操起厚重的抱枕一下子砸在阿楚的脸上,窒息的操作,看上去都很痛。
“哎,还睡啊?快点起床啊,不要再睡了。”陈韵寒坐在床头,她把被子掀起来,好在阿楚穿了一条奶牛短裤睡觉。
阿楚看着一旁的自己,自己有点纳闷,“这个陈韵寒好奇怪啊,一般她是不会叫我起床的。更何况,她也不敢掀我的被子,哈哈哈哈。”
“那当然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陈韵寒,只是我创造出来的假象罢了。”他告诉阿楚。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楚榆楠问。
他笑了笑,“如果,你生活在这里,躺在床上的阿楚就会消失,而你从而代替了他,那我……就代替你。而你就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不是很好吗?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每天叫醒,何乐不为。”
“什么?”阿楚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确切的说没听懂意思。
“谁说我喜欢她啊?你不要乱说哦。”阿楚反驳他,前言不搭后语,满口胡言乱语。
他宛如笑面虎,“你说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何还要带她去游乐园玩?难道就为了让她开心吗?然后原谅你?不会这么傻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啊?”阿楚挺起胸膛告诉他,“我们只是纯粹的朋友而已,我带朋友去游乐园玩耍关你屁事啊。”
他坐在靠背椅,两腿搭在桌上,“嗯……朋友而已,不值得你花那么多心思去讨好。除非你真心喜欢她,我说过了,我是你内心的另一个自己,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楚有点无语,“麻烦你有屁快放,快点说完!我还要上学呢。”
“别急嘛,时间还早呢,大不了不吃早餐呗。”他两手枕着后脑勺,不急不慢询问阿楚,“你真的打算加入破晓组织吗?你以为加入破晓组织就有未来吗?得了吧,未来不是说有就有的,凭什么把未来交给他们去掌控,你又不是他们的提线木偶,何必多此一举呢。”
对方卸下伪装,不像之前那般温柔。
“切,神经病吧你。”阿楚一脸无语,“我要不要加入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在这教导我。”
阿楚站起身子,抛下一句话就走向房门。
“唉……好吧,这话是你亲口说的,那我也没办法了。加不加入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拉扯你。”他仰天叹气,似乎要把话说的很委婉一样,“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把自己的未来搞砸了,可就没有浪子回头了。”
他继续说,“走出房门,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阿楚看着他始终以自己为中心点,始终没能理解他的话,“切,神经病一个。”
阿楚打开门,任何东西都消失不见,室外是一片黑暗,室内里的东西,一个个就像是灰飞烟灭一样,变成碎片也凭空消失。躺在床上的阿楚,还有那个陈韵寒,如同泡沫一样,该消失的也跟随消失。地板裂开,变成一块块破碎的拼图,坠落无尽深渊黑暗里。
他也跟随着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一起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
“呆瓜,起床了,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玩具全部丢出去。”陈韵寒在一旁叫醒阿楚起床,那个家伙睡的跟猪一样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妈的,跟死猪一样。”陈韵寒握紧拳头,“真想把他的梦境给打破。”
她操起一个滑稽笑脸枕头,朝着阿楚的脸庞重砸下去,“起床了!!呆瓜!”她感觉还是不够用力,连续往他脸上使劲砸。
“吵什么呢?大周末的吵什么呢?”阿楚喃喃自语,陈韵寒搞不懂他在瞎喊什么。
“周末你个大头鬼,再不起床我们就得迟到,一迟到我们就得罚扫,那你代劳我罚扫咯?”陈韵寒拿着滑稽笑脸枕头,准备砸下去的时候,那家伙忽然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缓了口气,被这种家伙叫醒属实要命。
“很烦哦,一大早吵得要死。”他似乎还没有睁开眼睛,倒是嘴唇微微颤抖,“你快出去,我还要换衣服呢。”
“哦。”
陈韵寒走出卧室随手把门关上。
她记得没错的话,今天是星期一,也就是二十六号,那也就说明,麻雀计划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百分之四十靠自己劝导他,还有百分之六十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