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两人所言,刘荣还是表现的十分悲痛道:“谢二弟与三弟的宽慰,母亲之事,还是孤之过”。
如此过了好一阵,刘荣才算是“平复”好了心情。
接着,刘荣便是说道:“让两位弟弟见怪了”。
“昨日为兄,刚刚回至长安,父皇便和我说,如今母亲殡天而去,只余下我们三兄弟,还是要多多亲近才好”。
闻言,刘德自然当即便是朝刘荣一行礼道:“小弟谢过兄长关心”。
而面色凝重的刘阏,也是只得说着与刘德一般无二的话。
随后,刘荣便是命侍从呈上来了饭食,与二人一同用之。
虽说栗姬的丧期已经过去了,但为了表现出对母亲的敬意,在刘荣的授意之下,还是未让人给三人烹肉,亦是未饮酒。
只是命人呈上来了些粥与小菜,以及应季的水果,让三人吃用。
简单的用过饭食之后,刘荣便是关心起来了,两人在诸侯国中如何。
此时汉家之土,最富庶之地,便是关中与齐鲁之地。
或许是因为刘荣的原因,也或许是天下刘启对刘德的印象极好,将刘德安排在了齐鲁之地的淄川国。
且刘德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当然是儒学了,自战国伊始,齐鲁之地,便是儒学最是繁盛之地。到了汉时,也是没有变,固此自从到了淄川国后,刘德便是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虽是只有几个月,刘德也数次给刘荣写过信。
从信中,刘荣也是看了出来,刘德外淄川国的日子过得不错。
而刘阏,却不是如此了,江都国在什么地方,江都国便是当初刘濞吴国三郡其中的一郡广陵郡。
然经历过吴楚叛乱之后,广陵郡便已是千疮百孔,人口凋零,国中之轻壮男子甚少,早已没有了刘濞当年治下的富庶风光,刘阏之王宫,修建了大半年了,还未建起来几间房舍楼阁。
听到刘德与刘荣讲得天花乱坠,刘阏是更加的妒火中烧。
此时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凭什么刘德这个书呆子都可以封王在齐鲁之地,自己只能到那破败的江都国去。
俨然此次来长安,刘阏是成了个受气包了……………………………
到了二人离去之时,刘荣是送了两人一份厚礼——装了满满两车的白纸。
对于西元前这个时代的文人来说,白纸对于他们是有着致命诱惑力的东西之一。
当初刘荣在将白纸的生意揽在自己的门下之时,等到白纸能够量产之时,便是准备了一些送到了淄川国,交于刘德。
刘德自然是将其奉若至宝,平日之时,都是将其深藏在宫中,不舍的拿出来用之。
如今见到眼前装了一整车的白纸,刘德自然是喜不自胜。
而站在一侧的刘阏也是震惊不已,自从白纸问世之后,价格便是一长再长,白纸在江都国的价格,比起同体积的蜀锦还要贵。
平常家境之人,更是连见都没有见到的机会。
却不想,今日,这位与自己从来都是不对付的刘荣,竟然会出手这么大方,送给自己一车的白纸。
“皇兄,这真的是要赠与小弟的”,刘德高兴的说道。
“自然”,刘荣是淡然言道。
说实话,对于刘荣来说,这两车白纸,几乎是分文不值。
因为造纸的技术完全掌握在刘荣的手中,想要多少白纸,都是可以造出来的。
然世面上流传的白纸价钱如此贵,那便是因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刘荣明白一个不变的真理,供求关系决定商品价格。
供大于求之时,商品的价格便会一降再将,但若是另一种情况,供不应求,那便是要另当别论了。
在十九世纪之时,铝曾是一种稀有的贵重金属,被称为“银色的 金子”,比黄金还珍贵。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皇帝,拿破仑的侄子,当时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尊贵,命令官员给自己制造一顶比黄金更名贵的王冠──铝王冠。他戴上铝王冠,神气十足地接受百官的朝拜,这还曾是轰动一时的新闻。
因为当时冶炼铝十分困难,铝的价格比黄金还贵重得多。即使在化学界,铝也被看成最贵重的。英国皇家学会为了表彰门捷列夫对化学的杰出贡献,曾不惜重金制作了一只铝杯,赠送给门捷列夫。
不过后来有了电之后,人们发明了电解铝的制造方法,铝的价格就一句狂跌,最终是到了烂大街的白菜价。
当然,刘荣自然也是考虑过,要将造纸的技术,普及到整个汉家去,但考虑到,若是贸然的便将造纸术普及出去,或许受惠的不是百姓,而是商人。
固此,刘荣是决意在无万全之策之前,不可轻易的造纸术传出去。
如此之后,刘德与刘阏二人,便是一人带着这满满一大车的纸从太子宫中离去。
诸侯王,是不可久留在长安城中的,当然梁王刘武这个挂逼除外……
不出几日,不等老爹出言,这刘德与刘阏便是识趣的自己去宫向老爹辞行,进言要归国而去。
如此,天子刘启自然是不会阻止了,只是说道,在国中若有不决之事,当与国相商议。
当初封王之时,天子刘启自然要顺带的安排一下诸侯王国相。
诸侯国之国相,好歹也是个秩比两千石之官吏,且要辅佐诸侯王治理封国,其一个个自然皆是天子的心腹之臣。
如此,若是哪个诸侯王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天子刘启第一时间便可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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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长安城外,阴雨绵绵,一侍从在刘荣的身后撑着伞,刘荣便是与站立在车架之旁的刘德与刘阏说道:“二位弟弟远行,为兄不能远送之,”。
“皇兄能到此相送,小弟便已感念皇兄之恩情矣”。
言毕,两人便是坐上车驾,远行而去,一直到看不到两人之车驾了,刘荣这才转身,乘车驾,回太子宫而去。
刚刚到了画堂之中,屁股还未坐热,王声便是凑前要到:“禀太子殿下,陛下亲自为您选任的舍人,此时已在张少府到了宫外,殿下是否要见之”
说着王声便是将一卷竹简呈递到了刘荣的手中,说道:“这是王公命奴婢转呈殿下的这些舍人们的名单和履历,还请殿下过目,王公有言:殿下倘若不满意舍人之人选,可以随时更换!”。
接过王声递过来的竹简,打开一阅,这些舍人的籍贯、年纪等等一应俱全,记载的是清清楚楚。
太子舍人之官,乃是秦朝始置。汉家亦有此官,秩二百石,乃是选良家子孙任职,轮番宿卫,似郎中。
无员额,轮流宿卫,如三署郎中。西汉之时隶太子太傅、少傅,而东汉隶太子少傅。太子阙
位之时则隶少府。
固此,这些舍人不一定是现在刘荣的老爹选出来的,或许是早已选任之,只待太子正位,舍人便可到太子宫中来报道了。
粗略看了一眼这些舍人们的履历,刘荣才发现,这些人的来历还真是五花八门,做什么的都有。
不过有一点倒是统一的,其皆是来自清白之家,不说是家中之人,即便是其祖上数代,也未曾出现过作奸犯科之辈。
太子舍人虽然只是秩比两百石之官吏,无法与太子九缭相提并论,但其本身便是相当于天子在太子身旁安排的人才库。
太子若是觉得合适的,便可将其选任做其余之官吏。
且太子舍人,也算的上是太子的潜邸之臣,到了太子继位之后,其也是有机会被提拔出来,做两千石的高官的。
别人刘荣不清楚,刚刚接手自己老师贾谊的职位,做了郎中令的周仁,便是从太子宫中的舍人,被刘启一步一步提拔上去的。
当初在太子宫中时,刘荣便是见过此人,其能被选为舍人,其皆是因其精通医术,才被选任之。
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在于嘴严,不管什么事,也不轻易言论,更是从不对任何人评头论足……
固此,能被天子选任,作为太子舍人之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将手中之简牍放在眼前的书案之上后,刘荣便是言道:“请张少府与诸位舍人进来吧!”。
“诺!”,一行礼,王声立即便是出殿而去。
不多时,少府令张公便领着二十个年纪不一,身材各异的官吏,缓步走进画室殿中,朝着刘荣行一拜礼道:“臣将作少府张公,奉天子诏命,遣送舍人至太子宫中,还请殿下收之……”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份加盖着天子印玺的绢布公文,呈到了刘荣的面前。
而刘荣则是命王声取来自己的印信,加盖在了老爹印玺之下,这印信一盖,这交接仪式便是完成了,而张公便是完成了他此次到太子宫来的使命。
当即便是一行拜礼对刘荣又言道:“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刘荣更是亲自起身,将张公,送到了画堂殿门外。
而张公又是言道:“劳烦太子殿下止步,臣当不得太子殿下相送”。
待刘荣转身回殿,这大殿之上,便是只剩下了这十几个太子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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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刘荣便是言道:“此乃是孤与诸卿,第一次见之,还不知诸卿何名,卿等可否给孤介绍一下自己”。
虽然适才刘荣是看了他们的履历,但此时的履历上,又没有照片,自然是难以区分清楚,到底谁是谁,若是搞错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固此,刘荣才会命他们自己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见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这些个舍人,自然也只能遵从之。
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人行至殿中,跪地叩拜言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言毕,又道:“臣名唤冯节,乃是北平郡人,蒙北平太守杨公之举荐,入少府为小吏。更得陛下之不弃,能为舍人,侍奉殿下,此为臣之幸也。
若殿下不弃,臣定为殿下效死”。
闻此言,刘荣是呵呵一笑,暗道:这人还当真不简单,是个滑头,一见面可表起忠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