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侯贾谊在朝堂之上,一向是谨言慎行,少有言论之,但其每一次开口所言之事,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敢轻视之。
固此,贾谊言道完全赞同晁错之言,此时不可与匈奴开战,即便是适才与晁错争执的不可开交的窦婴,闻此言也是再说不出话来。
而栾布正要再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之袁盎见此情形,立即便是扯住了栾布的衣角,小声言道:“俞侯不可!”。
如此,栾布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袁盎,便也再未说什么,只得正了正衣冠,坐好。
然主战派表演完了,却是到了主和派出场的时候了。
只见一博士严其言道:“臣以为,御史大夫与当阳侯之言,甚为中肯,此时绝非与匈奴交战之时,不若再派使臣出使匈奴与匈奴何谈!”。
晁错与贾谊二人虽是说此时非是与匈奴交战之时,但也未说此时便要议和。
然这朝臣之人当可是惹怒了在场的主战派,晁错与贾谊此二人,一人是天子之师,位列三公,而另一人是皇长子刘荣之师,更是陛下所宠信之臣子。固此,这些个主战之将军不能轻易得罪之。
但严其可就不一样了,其既非是天子之近臣,在朝中也也没什么根基,只是一博士,其原本是想在陛下面前也露一露脸,说不得哪天还能得陛下之青睐升官也不一定。
却不想却是因自己一言,陛下还未说什么,栾布是再也坐不住了,猛然起身行至殿中言道:“和谈!和谈!哪里有那么多之和谈!”。
早在甘泉山上见到长城之烽火狼烟,天子刘启便开始思索,该如何应对此次匈奴之入侵。
然天子刘启虽是个心胸不宽,更容易记仇的人,但其却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虽然汉家诸侯王之内忧已除之,但此时却非是与匈奴交战之时。
且不说汉军能否胜之,早在甘泉宫中之时,天子刘启便收到了太仆之奏报,自当年推行马政之时起,整个汉家上至朝臣,下至商贾、平民乃是家家都要养马之。虽是如此,但此时能充为战马之马匹还不足八万匹,如此怎能装备骑兵与匈奴交战。
以匈奴骑兵如此彪悍之战力以及机动速度,在大漠之上派步卒出战,简直就是相当于捆上自己的手脚,任由匈奴人砍杀之。
如此思虑下来,天子刘启便得出了一个目前唯一的一个可能能令匈奴不再袭扰边地的方法——和亲。
“王仡拟诏,传朕之召命,告知云中、吴王、北地、上党之接壤匈奴之地之郡太守,以及长城沿线之驻军,加固城防,绝不可令匈奴破关而入之”。
“诺!”。
接着天子刘启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朝臣,当即便言道:“今日朕有些乏了,暂且议到此处吧”。
在场之朝臣们只得言道:“恭送陛下”。
出了宣室殿,栾布更是上前拦住了要走的贾谊,“当日吴楚叛乱之时,平叛能不过两月而功成,多亏了当阳侯所出之奇谋。
但此时匈奴南侵,当阳侯为何要进言陛下不可战之!”。
贾谊闻言是呵呵一笑道: “俞侯,非是我不愿进言陛下与匈奴交战,此时当真非是交战之时”。
“腐儒!”,言毕,栾布便转身气冲冲的离去了。
栾布的脾气从来都是刚正不阿,若不然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为英布收尸。
在吴楚反叛之前,窦婴与栾布从未深交之,
但因为这吴楚叛
乱之事,两人竟是成为了挚友,如此见栾布如此说话,窦婴原本就是要上前劝阻之,然还不等其说话,栾布便先是离去之。
见到此等情形窦婴也是担忧栾布因此而触怒了贾谊。
忙时充做和事老,凑到贾谊之身旁笑道:“当阳侯勿要怪罪之,栾将军也是当年随高皇帝打天下的老臣,只是为人过于刚正,其适才之言,绝无恶意,乃是一时气愤之言”。
“哈哈,魏其侯不必如此,俞侯之性情,我亦是知之,如此忠正之臣,我怎会怪之”。
接着窦婴便是一行礼道:“当阳侯不怪便好,不怪便好,改日当阳侯闲暇之时,不若到在下府中而来同饮之可好?”。
贾谊是一回礼道:“魏其侯此言大善,到时还望魏其侯不嫌吾之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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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子刘启到了麒麟殿中,却是并未安歇,而是甚是烦恼之。
今日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便是为了试探众臣之意,却不想主战之一方占了上风,但此时绝非是交战之时。
独坐殿中思虑良久之后,天子刘启便命王仡去将刘荣召到麒麟殿中来。
当听闻是老爹召见之,刘荣便猜想,老爹定是要与自己商议匈奴之事。
“儿臣拜见父皇!”。
“荣儿来了,赐座”。
“谢父皇!”。
然天子刘启是开门见山道: “今日朝堂之上,朕问众臣该如何应对匈奴犯我汉境,众多臣子言之,为何荣儿一言不发”。
刘荣可是清楚的很,自己做什么都或可行之,但军权此时可是自己绝对不能碰的东西,如此,刘荣当即便行礼道:“父皇恕罪,儿子不通战阵之事,怎能轻易而言之”。
“朕又未问你要如何与匈奴交战,只是要你说是战是和,只管言明便是”。
“诺!”,一行礼刘荣便是站了起来,行至殿中。
“自高皇帝时白登之围起至今,匈奴大举入侵我汉境,便有近十余赐,日常之袭扰更是多如牛毛,当年儿臣随祖父巡视代地、云中,险些便要被匈奴袭击之。
儿臣之心恨,自然是对匈奴万分憎恨之,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固此怎能不想我汉军北击匈奴灭其气焰,以扬我大汉之天威,父皇之圣德。
但当年祖父曾对儿臣言过,要与匈奴交战,以我汉家此时之国力以及汉军之战力,即便能取胜之,也难以对匈奴造成重大之打击,更是会使我汉家数代天子苦心经营尽皆付诸东流…………
固此,再无万全之策之前,绝不可轻易与匈奴开战,否则受苦的还要是天下之百姓”。
片面的回答老爹之言,是战是和,似乎有些不妥,如此刘荣这番话可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
就是要告诉老爹,自己并不是不想进言朝廷与匈奴交战,而是此时的确不是时候。
刘启本就是要看刘荣会不会一时冲动,想要与匈奴交战之。
为上位者,不可为情绪所左右之,刘荣能够如此冷静的看待此事,在天子刘启看来刘荣完全是有一种与其年龄完全不相符之冷静与决断。
接着天子刘启便是言道:“我儿之心,朕已明了,朕之意,此时亦非与匈奴交战之时”。
既然不欲与匈奴开战,那自然便只剩下了一条出路与匈奴和谈。
然天子刘启自
然也早就是知道了匈奴那边传来的消息,匈奴阏氏刘嫣病亡了。
刘荣走后,天子刘启便是起身在殿中踱步,“难道还要再选派一宗室之女和亲”。
随后天子刘启便开始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汉家宗室中适龄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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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边地数郡与长安沿线之驻军,在收到天子之召命之后,便是加固城防,在城池与长城外围更是布下了重兵已防守匈奴侵犯。
然伊雉斜在中行说的一番劝说之后,便是明了了此次奉单于之命袭扰汉朝并非是个美差。
如此下来,伊雉斜当然是要想法设法的先保住自己这八万精骑,所派袭扰之军皆是些老弱之兵。
而在经过数次袭扰之后,这些个汉朝之太守将领便也发现了匈奴人的短板之处。
匈奴远居大漠之中,论起骑兵作战,牧牛牧羊之事,汉朝人自然是远不及矣。
但匈奴人之文明程是非常的落后,其完全不会开采铜铁之矿,铸造武器与箭镞。
匈奴当年能顺利崛起,那还要多亏了蒙恬之长城兵团所遗留的物品。
固此,当匈奴人一靠近城池,便会有漫天之箭雨迎面而来。
伊雉斜派去袭扰之人本就不多,在这箭雨之攻击之下,匈奴骑兵也是损伤不小。
当伊雉斜听闻奏报之后,伊雉斜便想到了一更为恶毒之方法,寻来些汉人奴隶,强命其冲在匈奴军卒之前。
见到这些身穿汉人衣之人冲了过来,在城楼之上的汉军士卒当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听闻此事,李广更是亲自登上城口夺过一旁之士卒手中之弓,张弓搭箭便射之。
将手中之弓丢在一旁,只见李广是怒道:“未军卒之人,绝不可有妇人之仁,陛下之命便是令我等守住云中之城池。若是不能守住,遭受匈奴之屠戮之百姓便会更多,固此,不论眼前袭来之人为谁,皆要将其射杀之!”。
“诺!”,在场之士卒尽皆言道。
李广的决绝可是令伊雉斜都有些未知侧目,“汉朝有此太守,绝非我匈奴之幸”。
接着便问一旁之奴仆言道:“可否打听清楚,那新任一云中太守是何人?”。
“禀报右贤王,此人名唤李广”。
伊雉斜是愤恨道:“李广,本王记住这个名字了,来日,本王定要亲自砍下这云中太守李广之头颅制成酒器!!”。
然防守归防守,天子刘启还是派出了与匈奴何谈之人,便还是当年奉文帝之命出使匈奴,与匈奴和亲的李信。
一路奔波,行了多日之后,李信一行人最终总算是找到了匈奴之王庭所在。
一见到军臣单于,李信便行礼言道:“奉汉大皇帝命问单于安”。
坐在王座子上的军臣单于言道: “汉使到此为何?”。
李信又一言道:“自然是为汉匈两家之和睦而来之,数年之前,我朝先帝还曾派我汉家之公主远嫁匈奴,与单于定下兄弟之盟。不想此时单于怎会令匈奴骑兵袭扰我汉家之边境,此怎是兄弟可行至事?”。
然军臣单于还未开口,中行说倒是说了一句:“汉朝所送来和亲之公主,又有哪位是皇帝之血脉?
皆是你们汉朝宗室之女或后宫中之女子,许以公主之名便将其送来与我大胸奴之单于和亲,固此我从来未看出汉朝有何和谈之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