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傥瞄了眼陆珍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定定心神,道:“信刚送出去,要来也没那么快。”
陆珍失落的哦了一声,又从攒盒里拿了块状元糖,边吃边说:“这回去瑞州,我跟鬼庭十三宫也结下梁子了。回头您跟弟兄们说一声,要是不小心碰上鬼庭十三宫的人不要硬拼。不会法术拼不过的。想找回场子就回来跟我说,由我出面就是了。”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
小陆就是个惹祸精。撒出去没两天又惹上个仇家。
高傥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小陆啊,你就不能稳重点吗?鬼庭十三宫的道人向来与世无争,你竟然能跟他们结仇……”
他真是不想再说什么了。论理小陆已经过了招猫逗狗的年纪,怎么就这么讨嫌呢。
闻听此言,陆珍用力嚼碎嘴里的糖咽下去,“大人,您怎么这样?”
他哪样了?高傥唇角微坠,刚要说话,陆珍抢白道:“鬼庭十三宫不简单。旁的且不说,单说鹿蜀宫宫主,年纪不大却有成群鬼煞任其驱使。您说说,他的鬼煞打哪儿来的?”
他连鬼煞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岂能知道是打哪儿来的?高傥乜了眼陆珍,“你说是打哪来的就是打哪来的。”
“是从父辈那里承继得来!”陆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您想啊,什么样的人家能养鬼煞?”
他、不、知、道!
能不能别再问了。
高傥闷闷吐口浊气,撩起眼帘瞟了瞟陆珍,“你说是什么样的人家就是什么样的人家。”
“大人,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陆珍撂下茶盏,神情异常认真,“能养鬼煞,肯定不是一般人。”
高傥默了默,挑眉问道:“有多不一般?”
陆珍拧起眉头思量片刻,“家有世仆,忠心无二,心甘情愿成为鬼煞,供主人驱使。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堆。”
鬼煞论堆的吗?
能让仆人心甘情愿成为鬼煞的人家还真就不一般。如此说来,鬼庭十三宫的鹿蜀宫宫主更不一般。
高傥深吸口气,屈起手指轻敲桌面。
“要不是我露了脸儿,这事儿我就亲自去查了。”陆珍苦恼的颦了颦眉,“华月枝也是个机灵人儿。我相信他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高傥略加沉吟,道:“若果真如你所言,鬼庭十三宫不啻于龙潭虎穴,华小道人……能行吗?”
万一华月枝死在鬼庭山,小陆肯定得向他讨抚恤银子。死个把小黑鸟她就不依不饶的,死个大活人她还不大闹特闹?高傥揉揉太阳穴,想想就让人头疼。
陆珍眼珠儿转了转,笑眯眯的说:“一个人的确有风险,实在不行……叫阿克去给华月枝搭把手?”
“阿克不会法术!”高傥撩起眼皮乜了眼陆珍,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华小道人愿不愿意办这趟差事还是两说。”
也对。陆珍点点头,“那等他到了,我跟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其实这趟差事也就瞧着凶险。实则……”
高傥一时嘴快,扬声问道:“实则如探囊取物?”
“不是,不是。”陆珍清清喉咙,认真答道:“实则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高高傥心尖儿一紧。看来抚恤银子是少不了了。兴许还得带上阿克那份儿。
这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高傥眉头深锁,陆珍反倒神情轻松,“大人不必担心,有我小陆兜底,没事的,没事的。”
就是你小陆惹上的鬼庭十三宫好吗?高傥捏捏眼角,心生疲惫之感,“你……去歇着吧。我想静静。”
陆珍“哦”了声,身形却未动,“大人,您要不要给陛下上道密折?”
上折子?作甚?高傥挑眉看向陆珍,用眼神询问。
他懒得说话!
“祁丰年都上折子了,您不能落在他后头啊。不对,不对。是咱们武德卫不能落于人后。”陆珍坐直身子,认真说道:“祁丰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他心大的很。不能让他出了这个风头。”
小陆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是将所有功劳归总到皇长孙殿下头上,不让祁丰年占半点便宜。
不得不说,小陆的确是天生的武德卫。
高傥强打起精神,“我这就写折子。”
……
武德卫有专门送信的信客。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
高傥的折子比祁丰年的早到两三天。
元和帝唇角微微扬起,将高傥的折子来来回回看了又看。金喜春见他心情舒畅,也跟着眼儿微眯。
元和帝放下折子,哈哈地笑了,“这个阿琛……”
金喜春不用听下文也知道,皇长孙准是办差办的好,陛下对其非常满意。
“张家那个阿漠……”元和帝目光深邃,语调与方才不同,深沉中带着浓浓的欣慰,“很好……很好。”
有陛下这句话,张家很快就又会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勋贵了。金喜春暗暗点头。回头得给张家递个信儿。提前示个好,日后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