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高傥却是皱眉不语。
真的赢了吗?以小陆那个能嘚瑟的性子,岂能如此轻易放过手下败将?
陆珍从窗户进到屋里,两只脚刚刚落地,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木香忙转身关紧窗户,手脚麻利的给陆珍拧了个热巾子擦拭唇角。
“小陆!”阿克低低唤一声,脸上满满都是担忧。吐血了呢,会不会……不中用了?
陆珍用巾子捂住嘴,又呕出三口血,方才倚在木香臂弯对高傥摆摆手,“没事儿,小场面。”待会儿用道符再歇一歇就没事了。
小陆不会死,那可太好了。阿克如释重负,松松垮下肩膀。
高傥点点头,对阿克等人说道:“咱们都出去吧,让小陆歇着。”又再叮嘱陆珍几句,便鱼贯而出。
木香将陆珍扶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发问,“姑娘,您真没事吗?”
陆珍露出一抹苦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才那样说的。伤在元阳,不是一半天能恢复得了的。”
木香伺候她时候不短,自然有些见识,“要不……婢与您回桃仙谷调养?”
陆珍缓缓摇头,“脱不开身呐。我若走了,留老高他们在此处,岂不成了蓬莱子的活靶子?”
木香蔫头耷脑挨着陆珍坐下,“可是,您现在这样纵是想护着他们属实力有不逮。您别忘了,不止蓬莱子,还得防着送牛乳的老叟。虽然不能断定就是那老叟对您用符,但是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陆珍默默颔首,旋即露出轻松的笑容,“小田应该已经把信送回京城了。放心吧,救兵很快就来了。”
木香重重点头,“姑娘说话向来灵验。救兵必定很快就到!”
……
田螺精两股战战,手也颤颤,将高傥密信双手呈给陆观,“小的本该今早就到,但是……路不熟,所以……”
不光是路不熟,它还从树杈子上掉下来两三次,撞树上四五次,能全须全尾到在京城已是上苍垂怜。
陆观睨了眼田螺精发髻里的树叶子,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这是个好妖精。回头让珍姐儿给它涨点月钱。
话说……妖精是有月钱的吧?陆观暂且把这茬放下,对田螺精道:“你先下去吃顿饭,好好睡上一觉。”
田螺精连连摆手,“小的不累,小的要连夜赶回苏州。姑娘那边需要人手。您吩咐厨娘赶紧做几只烧鸡给小的带上,姑娘还是爱吃家里的饭菜。她要是醒了,肯定嚷嚷着吃烧鸡。”
说着说着,田螺精喉咙发紧,眼眶发酸。也不知姑娘醒了没有。
闻言,陆观眉毛动了动。这妖精不仅仅是好,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先不慌着走。”陆观道:“再说你这幅模样,我也不放心让你回去。”
它哪副模样了?田螺精困惑的扬起脸,陆观眉头皱了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道血痕,看看都觉得疼。
田螺精猛地反应过来。它撞在树上脸伤着了。一落地换了件干净衣裳,草草洗漱就来见大老爷,药都没来得及上。许是狼狈的模样吓着大老爷了。
“你还是等一等再走。”看在田螺精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妖精份上,陆观耐着性子规劝,“这封信我马上就得想办法送进宫去,陛下如何处置还未可知。你要回也得给高指挥使带个准信儿不是?”
田螺精稍作思量,觉得大老爷说的对。要不然等它回去,高指挥使问起来,它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给姑娘丢脸嘛。田螺精躬身应道:“全凭大老爷做主。”
陆观十分满意,吩咐阿丘给田螺精准备饭菜。他拿着密信乘车赶往徐盛府上。
陆珍给兴哥儿点一点之后,徐盛就再没为兴哥儿不爱吃饭犯愁。现而今,兴哥儿吃嘛嘛香,个子长高了,性子也更加活泼。
家里人人康健,日子越过越顺心。而今徐盛走路都觉得两条腿轻飘飘的,定然也是点一点的效用。
徐盛两手负在背后,仰头望向悬在树梢的皎月,弯起唇角露出淡淡笑容。
心里舒坦,任何景物落入眼中都是难得的好风光。
有点想赋诗呢。徐盛起了诗性,在心里斟酌字句。下人匆匆走到他跟前,低声回禀:“陆侍郎求见。”
徐盛皱了皱眉。这个时辰?肯定出事了!
“快请,快请!”他连声说道:“上好茶!”
不多时,下人将陆观带到书房,徐盛望着满面焦急的陆观,心下一沉。
两人见过礼后,徐盛并不急于问明陆观来意,而是请他吃茶,“上好蒙顶,你尝尝。要是吃着好,走的时候包些回去。”
陆观道声“多谢”,拿出密信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家妖精冒死送回京城的。”
闻言,徐盛轻挑眉梢,“妖精还能当信鸽使吗?”
有点出人意表呢。
重点是妖精送信?陆观被他问的一愣,很快就笑开了,“您真是风趣。”
不是!他真想知道妖精能不能当信鸽使!
徐盛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略一颔首,道:“苏州那边不大顺利?”
“何止不大顺利。”陆观垂首哀叹,“我们家小五人事不省……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京城。”
陆五姑娘出事了?徐盛登时没了品茶的心思,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一圈,抄起桌上的密信,“事不宜迟,我马上进宫!”瞟了眼陆观,“你与我同往。”
陆观等的就是徐盛这句话,能够面见陛下比回府等消息强多了。
元和帝倚在大引枕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鬼乘》,状似无意的问道:“湘儿近来忙什么呢?总也不见人。”
金喜春笑眯眯的回答:“殿下忙着扮书生。”
元和帝哦了一声,“扮书生哪有新意?”
金喜春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点点头应了声是。
还是没新意的好。万一公主扮成什么舞姬、歌姬还不得把陛下活活气死。
呸呸!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金喜春见元和帝视线落在纸面,便放轻脚步退到旁边。小黄门趋步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