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好巧的一张嘴。郭卫不甘示弱,“陆五姑娘到在廷文阁,一定要尝尝我们这儿的金桔茶。”
徐盛点着头道:“金桔用百花蜜煎上一伏,加水煮着吃润嗓儿。”扭脸去看高傥,“高大人吃着如何?”
高傥淡淡回答:“不赖。”
能得这位煞神夸赞,可见是真的好。
是哦,还没给小陆拿水喝呢。阿克一拍脑门。听小陆说故事听得入了迷。把这茬给忘了。
阿克赶紧去灶间取水。
陆珍望了眼门外一人多高的金桔树,笑着说道:“既是廷文阁的土产,肯定得尝尝。”
陆五姑娘挺风趣挺爱说的呀。徐盛和郭全对视一眼。想想也是,对着童氏那张冷脸谁爱搭腔?
且童氏对陆五姑娘十分无礼。陆五姑娘跟她能有什么话说。
高傥清清喉咙,示意陆五说回正题。
陆珍认真往前回想自己方才说到哪儿了,“您经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想来是不怕也不虚的。”高傥呼吸一滞。
又来了,又来了!
陆五又说怪话气他了!
高傥沉着脸瞪陆珍一眼。
陆珍弯起眼睛,笑嘻嘻的将她如何挣脱幻境,如何破阵绘声绘色讲述一遍。
徐郭两位阁老听得入了迷。
太了不得了!陆五姑娘真有能耐!
但是……凉王世子现在何处?徐阁老忍不住发问,“孙神机使和陈神机使也该回来了吧?”
的确应该回来了。陆珍望望天色心下一沉。
高傥略加思量,对陆珍道:“要不你上剑瞧瞧去?”
她不御剑!
外行就是外行。跟他说不明白。陆珍闷闷嗯了声,对徐郭两位阁老道:“您二位宽坐,我飞一趟五明山。”
徐郭两位阁老异口同声,“您忙,您忙。”
甭管别人怎么说,他反正认准陆五姑娘了。徐盛捻起胡须。回头他得请陆侍郎吃席面。都是同僚,下了衙一起去澹烟楼坐会儿,听会儿书挺好的。
陆珍边往门外走边从荷包里掏出金灿灿的“树枝”,还未踏上去,就见高荣跌跌撞撞从眼前的宝瓶门跑过去,径直进到耳房。
紧跟着传来高荣颤颤喊声,“娘……娘……”
“仙姑呢?”童氏霍然起身,往高荣背后看去。
空空如也。
童氏攥紧丝帕,“没来?”
“娘!”高荣快步走到童氏跟前,“仙姑好像……跑了。”
什么?童氏呆呆愣了一刹便回过神来,握住高荣手腕,“怎会跑了?你问明白没有?”
高荣喘上一口大气,“我去的时候,武德卫已经把庆安坊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陆珍在屋里说妙远如何如何的时候,阿克命人去庆安坊拿人。
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宋彦走脱,不管找着找不着,武德卫总得做出点样子才好向陛下交差。
但是高荣并不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他去到庆安坊一看,武德卫正在挨家挨户问话呢。
“我也找了个街坊问了问。”高荣吞了吞口水,“他说……今天一整天仙姑都没露面。”撩起眼皮定定盯着童氏,“娘,你说仙姑她……是不是跑了?方才陆五……”
话未说完,童氏用力推开高荣,“别听她瞎说!仙姑是得道高人,岂是陆五那等小道小术能比的了的?”说说话功夫,眼角扫到一抹金光,扭头去看陆珍站在金灿灿的“树枝”之上,神情肃然朝五明山方向飞去。
童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儿,面带颓然缓缓坐下,望着颧骨高耸的高阁老重重叹了口气。
“咱们怎么办呐?”高荣上前一步,弯下腰对童氏道:“要不……跟陆五服个软儿求她救救爹?”
童氏唇角坠了坠,默然不语。
“娘!”高荣继续劝道:“爹常说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为了爹……咱们就跟她低低头也无妨。大不了以后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呗。”
童氏眼珠动了动,“你去请曹尚书过来,我跟他说。”
高荣疑惑的咦了一声,“曹尚书不是来过了吗?”
曹震得了高良行出事的信儿就到廷文阁问候关切过了。再请他来做什么呀?
“他是刑部尚书,能压得住陆五。他发话,陆五不敢不听。”童氏恢复了点精神,“我瞧着陆五是个拧巴性子。跟她来软的没用。就得有人催着她撵着她,她才肯卖力干活!”不耐烦的挥挥手,“去曹府请曹尚书。好生跟他说说,他不会不帮这个忙。”
高荣应是,一溜小跑出了廷文阁。
……
天已经蒙蒙黑了。
矗立在城郊的五明山好似一方承载无数奥秘的锦盒,掀开一道窄窄的缝隙就会涌出令人瞠目结舌的诡异阴私。
陆珍放出祝寻星符,沿着孙恪飞过的地方一路寻到五明山东侧。
远远就见三人呈对峙之势立于茂密树冠之上。
陆珍想了想,用隐身咒隐住身形飞过去。
“就是她设下奇门锁魂阵。”孙恪对陈闻礼道:“她还在高阁老身上种下恶鬼。歹毒极了!”
他得了陆五姑娘的嘱托,到五明山来找宋彦肉身。五明山这样大,寻常人找三天三夜也难找到。但……术士有术士的法子。
孙恪用符寻到五明山东侧的密林里。宋彦肉身横躺在树下,一名中年坤道盘膝坐在他身边。孙恪不认识妙远,只是听陆珍跟他简略描述过其样貌。
五明山这么大,那坤道去哪儿坐着不成,非得坐在宋彦肉身边上?孙恪由此断定坤道即是妙远。
他当时就犹豫了。陆五姑娘多高的道行,都没在妙远手里讨到便宜。凭他一人之力与妙远抗衡,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孙恪思量的当儿,陈闻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到这儿就跟妙远抢夺宋彦肉身。如此一来,孙恪再不现身就说不过去了。他跟陈闻礼联手与妙远斗了一回甩符。趁着喘息的功夫,跟陈闻礼道明前因。
“陆五姑娘没事吧?”陈闻礼心尖颤颤,苍天有眼,陆五姑娘千万别折了。
孙恪能够体会陈闻礼的心情,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没事儿。”
这一天天的,光是担惊受怕都快把人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