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晴姐的问题,王伊一置若罔闻,而是一直专注于手机上跟朱楠了解父亲的情况。
晴姐侧身扣了扣王伊一的肩膀,“伊一,我跟你说话呢。”
“啊?”,王伊一头也不抬的,“你说。”
“我说,你应该先让周总代替你过去”,晴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这不是吵架的时候,置气也要分场合,分时机。”
“不用了吧,我爸的学生和朋友都在,已经麻烦很多人了,就不要麻烦他了。”
“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你麻烦外人,欠他们的人情,还不如欠周总的呢。”
王伊一只说,“我不想欠他的。”
“我的大小姐,都到这种时候了,我拜托你把自己的骄傲收起来,接接地气好不好”,王伊一的油盐不进把晴姐气到差点跳脚,“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坐飞机紧赶慢赶赶过去,最快也得到早上才能到,这中间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你不在,直系亲属就只剩下那对母女了,最后能做决定的,也只有她们俩,学生啊朋友啊,这些人去得再多,那也全是外人啊。”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谅她们也不敢。”
“你敢赌吗?”,晴姐耐着性子跟她分析起其中利弊,“难道十年前你吃的苦自己全忘了?那几个月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自己就一个人守在医院的日子好捱吗?你不说谁不知道?“
“十年之前我一个人就可以,十年后我怎么反而就不行了”,王伊一说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而且我已经把他的电话、微信全给拉黑了,他最近应该都不想再见到我。”
晴姐气结,“圆圆,我跟你换个位置。”
王伊一在第一时间最先想到的其实还是周泽,就当她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好了,她把他的名字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但王伊一发过去的消息却显示被对方拒收了。
没错,周泽也把她拉黑了。
因此,王伊一便立刻把她刚探出去小心试探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她马上撤回消息,又把他拉进了黑名单,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连电话都没有勇气再打。
......
等刘和奇匆匆赶到的时候,他扫视了周围一圈,都没见到王伊一和周泽的影子,遂把母亲拉到一边,问:“妈,王伊贝她人呢?”
“在外面出差,朱楠刚给她打了电话。”
“是,她是在外面拍戏”,刘和奇看了看手术室门口相互搀扶着的那对母女,他在原地转着圈,“周泽也没来吗?他人是在申城呀。”
芸姨用商量的语气征求刘和奇的意见,因为她的儿子什么性格脾气,她自己最了解,“贝贝一时半会儿肯定没办法赶回来,但是我觉得周泽他如果人在申城,现在方便过来的话,还是把他叫过来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王院长的亲生女儿虽然不在,但是还有女婿顶上,这些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自然也不能由芸姨提,否则将他的现任太太和名义上的女儿置于何地。
所以她才把自己的儿子叫来,其实就是想由他出面,把周泽叫过来,一是因为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而是因为刘和奇的工作和生活完全在另外一个圈子,跟这些人都不存在利益共同体的关系,也就无所顾忌。
那是肯定呀,就是我去他们家拖我也得把他人给拖过来”,果然还是知子莫如母,刘和奇的反应亲妈一点没猜错,“不然贝贝就算是回来了,人站在这里,那些人也能把她折腾得够呛,她那一点就着的性格,在那对“贤良淑德”的母女俩面前,肯定惨败。她是不知道,她走这些年,这家医院早就变天了。”
“好了,别抱怨了,赶紧打电话”,芸姨笑了笑,催促着刘和奇打电话,“人总是会变得嘛,人的记忆也会被对你有利的事情所覆盖。”
芸姨都明白,但他们这些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莫过于这家医院和这群共同成长起来的人,年轻时候的同学、搭档、战友,再是一辈子的朋友,以她的身份和立场,哪怕是她所不赞成的立场和观点,她也得在明面上保持和谐。
刘和奇一脸的不屑一顾,当着芸姨的面直接拨了周泽的号码,在等待他接通的时间里,他耸了耸肩,“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喂,周泽,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芸姨在旁听着,周泽睡得正熟,不过他应该庆幸自己此时没因为被刘和奇的午夜凶铃吵醒而大爆粗口,他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夜三更的,不在家睡觉还能干嘛?你最好是有要紧事情找我,不然......”
刘和奇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没功夫跟他说废话,“赶紧起床来医院,你老丈人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周泽的瞌睡虫顿时消失不见,他一下坐直起来,急匆匆地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便已经对对方连续发问,“人怎么样?危不危险?贝贝她还在外地?她知不知道?”
刘和奇踢着脚边锃亮的瓷砖,整个大厅肃穆而又充满了悲伤的气息,他还是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低沉,“你还是先过来吧,目前情况不太好,贝贝正在赶过来。”
周泽开了免提,边通话边以最快地速度换好衣服,冲到门口,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后踏进电梯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没有。
“行”,刘和奇朝自家母亲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同时又周到地考虑到了其他的特殊原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他说他马上过来。”
芸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你不想过去跟他们打交道的话,就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等着,到时候把周泽接上来。”
“知道了,我知道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
她走出去几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说,“还有要切记,免不了要打交道的话,你不要带头惹事儿,再跟周泽说,就说是我说的,一定要把贝贝照顾好。”
“放心吧,我知道。”
见刘和奇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芸姨这才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