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一没再分给她一个眼神,也不再搭话,直接对着刘叔说:“刘叔,今天辛苦你了,改天我再联系您。”
刘叔见王伊一并不想多说,也就顺着扯开了话题:“那我可等你们电话了啊,快进去看你爸吧。”
“阿姨你们先进去吧”,周泽把王伊一拉到自己的身后,牵着她的手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刘叔,我跟贝贝送送您。”
“姐姐姐夫,那我们进去等你们。”
王伊一正要甩开周泽的手发作,被他按住,周泽趁此机会单独在她耳边提醒,“等会儿进去,爸爸还躺在病床上,忍住不要乱发脾气。”
“听到了没。”
王伊一深呼吸几下:“那要看她们两个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周泽叹了口气,他也陪王伊一跟那笑里藏针的娘俩儿斗智斗勇过几次,前面几次他还愿意默默助王伊一一臂之力。
但是后来他也发现了,每次王伊一大获全胜之后,却总是元气大伤好一阵子。
尤其是今天,他得把话说在前头,提醒王伊一不要横生枝节:“今天情况特殊,别再有个好歹,进去看看没什么事咱就走。”
王伊一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有时候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我知道,但是最好别说到我头上来。”
送走刘叔,王伊一跟周泽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病床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老王,你怎么了这是?”,宋华的表现甚至比在刘叔面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上下左右好一阵检查,“没事儿吧?”
王念之就更夸张了,就像王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眼角竟然还巴巴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没事,就是手术时间久了,下来一下没撑住。”
“你真是要吓死我了,得亏是念念科里的师兄还没下班,知道了告诉她,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而王伊一站在远处,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就像个局外人一样,也是个笑话。
朱楠躲在文件夹后面轻生吐槽:“至于么,老师这还没怎么呢。”
“你们几个站在后面干什么”,最后还是王父探出头来,“朱楠,你手里那份材料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先回去吧。”
“好的,老师,我明天过来。”
朱楠说是王父的关门大弟子,但在王院长的众多弟子中,年纪也是比王伊一大了不少。
王伊一作为他们的中间最小也最受宠的小孩,跟他们打成一片,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互相分享。
只是作为师门里最小的师妹,在科研任务繁重的情况下,陪王伊一玩的任务自然是落在她肩膀上。
所以说,王伊一成长路上,王父的人学生们是陪伴她最久的,感情很深,朱楠更甚。
朱楠本来还想再陪王伊一挺挺的,现在这氛围,别说王伊一了,她一个外人都待不下去,路过她的时候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楠楠,等会儿”,宋华心里不平衡,但她也知道,柿子总要挑软的捏,王伊一不爱搭理她,但是朱楠,总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
朱楠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阿姨?”
宋华走过来,看似情真意切的拉着朱楠的手,实则是对在场所有人的暗示:“楠楠,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一定得先打给我,或者打给念念也行。”
朱楠也并不想跟她说话,碍于老师在场,她也不想让王伊一难堪,揽下责任:“不好意思啊阿姨,今天太突然了,一着急我就直接打给贝贝了。”
按照道理,她叫王父一声老师,他的妻子,自然是要叫师母的。
朱楠却从不叫宋华师母,平常就算了,但今天这声阿姨似乎听着格外刺耳,她强忍住心里的不愉快,“师娘也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啊,伊一她工作这么忙,也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空过来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师姐”,身后的王念之也跟着搭腔:“而且姐姐也不清楚爸爸的身体状况,难免会耽误病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朱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想反驳,被王伊一拦住了,她推了推她,“楠姐,没事,你先回去吧。”
周泽也朝她点点头,意思是“有我在呢。”
朱楠这才走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周泽真人,但却没来由的对他充满信任。
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在这之前听过不少次对方的名字。
很多年前,朱楠就跟王伊一约定好了要见一见周泽,没成想还没见上,就发生了意外,在这之后,王伊一也跟她没什么联系了。
作为一个学生,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插手老师的家事,只是她每每想到当时的王伊一,便心生不忍。
房间里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和王伊一夫妻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王父教她的,今天也悉数奉还,王伊一站在这儿,也不是来听她指桑骂槐的:“我说过的,我爸老了走不动路了躺床上,我不会不管他的,其他事情,我也希望跟我没关系。”
把话说完了,王伊一也没什么好留下来的理由,拉着周泽往外走:“既然您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得”,周泽心里一咯噔,就知道王伊一这脾气,说了也是白说,经不起被人一激,现在好了,正中别人的下怀。
面对“敌人”的没完没了的挑衅,哪有不战而败的道理,虽然他并不鼓励王伊一这样做,但是既然别人都宣布开战了,自己作为王伊一这头的拥护者,又怎么能拖后腿。
周泽眼看老丈人脸色不对,连忙给她找补:“爸,贝贝这是说的气话呢,您这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算真有事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我呢。”
王伊一方,扳回一城。
王念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拉着王伊一的手不放,“姐姐,你跟爸爸多久没见面了,不如再留下来多待一会儿。”
“松开”,王伊一用力甩开了她,声音像浸了冰子一样冷:“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哪儿来的妹妹。”
随同王伊一的话一起,整间病房的空气也骤然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