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罢已是一个多时辰后,众人这才散去,金大成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匆匆离开了山庄,贾毅也称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二人便相随离去了,而徐元和周雄等人则是在几个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不得不说这金沙山庄当真是大的很,也不知是否是金大成特意交代过,给徐元安排的住处竟是个单独的小院落,虽不似最先去的那个大院子那般风景秀美,但也颇显雅致。
院子里同样有个小池塘,十几条小鱼欢悦地腾游在几片荷叶下,眼下这个月份虽说依旧有些凉,可这池塘里的荷花竟是早早结了苞,当真是让人惊叹。
推开屋门,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扑面而来,里面的陈设虽简洁,但却透露着几分温馨,正对屋门摆着一盆盛开的叫不上名字的花,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干净的很。
徐元拖着几分疲乏的身子一股脑跌在了床上,抬手揉着微微刺痛的头,一夜未眠加上身上的伤势,着实有些吃不消,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与此同时,一个丫鬟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徐元微微一愣,下意识坐起了身子,回了一声。
“请进。”
“吱~”
屋门轻启,一个打扮的颇为清秀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年纪看上去倒是和徐元差不了多少,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衣衫,乍一眼哪里像个丫鬟,倒是和那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差不多。
小丫鬟的脸上带着一抹嫣红,不敢直视徐元,似乎有些紧张,身子微微发着颤,随手关上屋门后,将端着的脸盆放下,这才小声冲着徐元说了句。
“公子,一路劳顿想必累了吧,要不……奴婢伺候您擦擦脸吧。”
徐元没有多想,片刻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自然,虽说从小这衣食起居就有人服侍,可过了这几个月风餐露宿的日子,如今再换回这种日子反倒是不习惯了,只觉得颇为奇怪。
小丫鬟轻轻走上前,拧干毛巾替徐元擦拭着脸,凑的近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令徐元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慌,下意识转过了目光,不敢去看那小丫鬟。
后者同样羞涩,不过还是时不时打量几眼徐元,眼中带着些许紧张,但又似乎透露着几分释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公子,你的衣服脏了,要不……要不奴婢帮您脱下来洗洗吧……”
“这……那好吧!”
徐元本想拒绝,可奔波了数日,身上那股汗臭味早已扑鼻涌来,他也只好应下了。
看样子这小丫鬟像是刚来不久,动作带着些许生疏,但却轻柔的很,替徐元褪下衣衫,仅留下一件衬衣,正当她红着脸打算继续帮徐元脱掉余下的衣物时,却被后者慌忙打断了。
“等……等等,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谢谢你!”
像是没想到徐元会这么说,小丫鬟一时愣在了原地,生怕是自个儿服侍的不周到令徐元不满意了,连忙开口问到。
“公子,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够细心吗?我……我……”
看着小丫鬟一脸委屈的模样,徐元急忙摆着手,“不不不,是……是我不太习惯被人伺候着,我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烦你了。”
徐元挠了挠头,他也能明白这些丫鬟心里的担忧与畏惧,特别是身处在金沙山庄这等地界,甭说让宾客不满意了,就是平日里出丁点的差错都得挨骂挨打,甚至运气不好一些的,一点疏忽致使丧命的大有人在,这些场面徐元可是见多不怪,虽然同情,但世风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保证自己对这些人和善一些罢了。
而那小丫鬟见徐元坚持,便只好作罢,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有庆幸,又似乎带着些失落,随即轻轻说了句。
“那我到门口守着,公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唤我。”
徐元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曾看到小丫鬟神色的异样,又或者是故作无睹,他虽年纪不大,但也打小就听闻过一些富贵人家可是经常在家里养一些俏丫鬟,以此巴结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过他还是不太愿意将金沙山庄联系进来,宁愿相信这小丫鬟只是初来乍到腼腆一些罢了。
小丫鬟一步步退出屋子,临出屋门才想起一件事来,随即又开口说了句,“对了公子,我叫小莲,有事您千万记着呼唤我。”
徐元再次点头,丫鬟小莲才退出屋子关上了屋门。
当屋内的情形随着合拢的门消失在眼底时,小莲才轻呼了一口气,下意识拍了拍胸脯,抬手狠狠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目光闪烁着,带着些许惊魂未定的意味。
不过她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甜甜地笑着,带着些许留恋地望了一眼紧闭的屋门。
而此刻屋内的徐元同样松了口气,倒也没有多想什么,自顾自走下床,褪下衣衫,干净利落地擦洗起了身子。
听着屋内稀里哗啦的水声,小莲像是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羞恼地扭了自己一下,捂着脸泛起了痴。
不知过了多久,徐元的声音才传了出来,透露着几分不自然。
“小……小莲姑娘,我洗好了……”
“哦,我这就来。”
听到声响,小莲急忙应了一声,随即深吸一口气,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徐元依旧穿着衬衣,头发略显湿漉,但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很多,一双深沉眸子甚是诱人,令小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俊郎的小公子。
但徐元却是盯着那盆脏兮兮的水,似有些难以为情,片刻后才挤出一句,“小莲姑娘,那这衣服就麻烦你清洗一下了。”
小莲回神,忙应声,“公子不必客气,庄主嘱咐过让我单独负责公子你的衣食起居,日后有什么需要做的公子你尽管吩咐就是。”
闻声,徐元愣了片刻,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心里倒是多了些暖意,暗叹一句金大成安排的果真是周到,但也让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自在了,眼中多了些失落,不免自责一句,自个儿真是个废物,人情欠下这么多,就凭自
己眼下这幅模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得了这些帮衬过自己的人。
看着徐元若有所思的模样,小莲识趣地没有开口,而是端着那一盆脏水,抱起衣衫悄悄退出了屋子,借着关门的时机还不忘偷偷多瞧了几眼徐元。
等徐元回过神来,屋子里已是没了小莲的身影,回头望了一眼平整的床铺,一阵倦意恰到好处地袭来,他便索性一股脑躺了下去,解下木剑放在枕边,不多时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与此同时,在金沙县城外,一条林间小道上,十数骑纵马疾驰,为首一骑上坐一名身形壮硕的英勇中年,正是金大成。
而在他旁边的,便是声称有事离去的贾毅,谁都没想到他竟是找了个借口随金大成一同出来了。
二人一路不曾多言,就连金大成此行要去哪儿贾毅都不曾多问,只是看到金大成跟自己使了个眼色,他便跟了出来,但这一路上金大成都没有主动开口,他也就没有多说。
不知过了多久,金大成才像是忍不住了,开口问了句。
“贾老弟,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总该跟为兄透个底儿了吧。”
贾毅自然知道金大成指的是什么,当即开口说到,“金兄,那个姓周的是我在路上偶然碰到的,他当时便是用秘籍之事换我出手搭救他一命,我见他所言八成不假便一同带了过来,倘若他愿意配合的话,以我们兄弟二人合力,此事我有七成的把握能行!”
没有过多停歇,贾毅话锋一转,继续说了起来,“至于那个姓徐的小子才是我特意送给金兄的大礼,金兄不妨猜猜他的身份。”
“嗯?”
这突然的一问倒还真把金大成问蒙了,思索了许久却也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无奈地说了声,“贾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这茫茫人海,我可猜不出来。”
“那我再给金兄提个醒,凉州,天元帮,不知金兄可曾听过?”
金大成当即应答,“那当然,雄州凉州近邻之邦,我岂能不知这凉州第一帮……”
说到这儿,金大成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猛地勒马停了下来,瞪着一双眼,眼中皆是惊色,而贾毅却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微笑着看着金大成。
许久,金大成才难以置信地问道,“贾老弟,你是说这小子和天元帮有关系?”
贾毅不置可否,沉声回了句,“金兄,据传闻那天元帮帮主便是当年名动江湖的长天一剑,当年外八门欲从其手中夺取一物,但却不曾得逞,如今时隔十年外八门依旧不肯罢休,只怕这姓徐的手里定有足以令江湖都为之一动的宝物,如今这机缘送到了你我兄弟的手上,我们可不能错过了啊!”
看着贾毅破有深意的目光,金大成顿时陷入沉默,许久才问了句,“贾老弟,莫非你已有对策?”
闻声,贾毅轻轻一笑,随即伏在金大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二人竟是不约而同地放声笑了起来。
“好好好,贾老弟,此事就全凭你了,有需要我金大成出手的地方尽管开口!”
贾毅笑着,却是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