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田丰沮授这样的天才来说,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现在被王易再详细这么一说,他们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制度的好处。
之前他们知道的刘备地盘上的政策,不管是考核得官、推行全民教育、用屯田的方式给民众耕作、推行高产作物、平抑粮价……这是针对谁来的?瞎子都看得出来,就是针对士族和豪强的。
士族的特权是什么?是通过查举和征辟,基本上垄断了做官的权力,他们也许没有钱,可是只要有清名,就能够一直做官。
豪强呢?豪强在做官方面就比士族弱势多了,一般也就能当个地方佐官,可是他们在当地,往往根深蒂固,财大气粗,占据了不少的田地,或者是结交当地的游侠儿之类的,算是帝国统治的下层。
而这些政策,先是取消了士族可以不经过选拔就当官的特权,然后削减了豪强在地面上的优势,那些良家子和平民、佃户固然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却把这两个阶层都得罪了啊。
这也是其他诸侯的地盘上,明明刘备已经这么强大了,却没有多少人来投奔的原因。
就好比刘璋--以他个人的性格,他只怕早就举益州来投了,这样可以保他自身的富贵,刘备一定不会亏待他。
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支持他统治益州的士族,不管是益州本地的士人,还是东州士,都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将来刘备要是一统了其他的地方,他们才会选择投降。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士族和豪强都清楚,刘备的政策确实对他们的利益伤害太大了。
然而抱着这样想法的士族和豪强,没法解释的一个事实就是,为什么刘备治下,没有出现士族和豪强的大范围逃亡。
甚至一个个还做得有滋有味的。
虽然庞统的辩论让各地士子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也只是说动了那些不得志的士子罢了,具体的情况,却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直到今天,王易对田丰沮授详细解释了治下的情况,这才解决了他们的疑惑。
虽然在其他方面限制了士族和豪强,可是在其他方面,却给予了他们一定的补偿。
说穿了,就是刘备提供的蛋糕,比以前大了。
这样的话,在分润给老百姓足够多的好处之后,士族们也有其他的利益弥补。
既然趋势不能避免,那么在得到别的弥补之后,继续好好地在刘备麾下活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田丰沮授都是天才,当然是一听就懂。
让他们分头写信之后,王易则是接见了被压来的袁谭等人……
袁谭他们在知道了袁绍已经死在乱军之中,张郃带人投奔曹操,张燕沮授田丰回到冀州的事情之后,同样也是都傻了。
然后袁谭和许攸对望一眼,脑海中同时转过了一个念头--早知道这样,我们之前还斗个什么劲啊……
之前冀州派和豫州派斗,无非就是各有主张罢了,不管是为了讨得袁绍的欢心,还是支持下一代,都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势力。
而现在呢?突然之间,袁绍就死在了乱军之中。
冀州派里,审配自尽,田丰沮授算是投降王易了,张郃高览投奔了曹操。
豫州派里,之前他们就损失惨重了,鞠义颜良文丑全挂了,这次郭图和逢纪也死在乱军之中,许攸想了想,和自己熟悉的那些豫州派,除了自己之外,荀湛早死,也就剩下辛家兄弟了……
辛毗在渤海被俘虏,辛评现在在常山,以他的性格,估计不会投降,可是如果袁谭去一封信,就可以解决了……
“袁家在北方是有大功的……”
王易把对袁尚说的话,又重复对袁谭说了一遍:“大公子在渤海有着很高的声望,现在虽然我军已经拿下了渤海,可是如果大公子去协助平息地面上的不满的话,也免去了渤海民众不必要的流血。”
袁谭叹息一声。
他也不能说什么了,袁尚都跪了,接下来要做的,是保住他们三兄弟的命啊。
已经没法成为一路诸侯之后,家族的延续,就是最重要的。
那么他们三兄弟,就一定要团结才行。
在袁谭答应了之后,王易就转向了许攸。
青州这三位,情况还各自不一样。
“子远先生,我听闻子远先生与曹司空是旧交,如果子远先生想去投奔他的话,那王易绝不阻拦,路费送上之余,先生在邺城的家族亲属,也可以都带去曹操的地盘上。”王易对许攸道。
许攸尴尬一笑。
虽然他和曹操是旧识,可是他还真没想过要投奔曹操。
在冀州待了这么多年,他也是年过五十的老人了,早就不想再四处奔波。
历史上要不是审配在后方抓了他的家人,他又被袁绍训斥的话,他才不会投奔曹操。
现在就更不会了。
“许攸愿为一小民足矣。”许攸叹息道。
“许家在邺城侵吞的田地和商铺,都要吐出来。金银我不管,这些一定要吐出来。”王易冷然道。
看着突然就换了一副面孔的王易,许攸只能苦笑。
这人啊,只要有希望,就不会放弃希望的。
王易这一刀下得有点狠,可是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
毕竟那些田地和商铺,本来就不是他许家的,而是他纵容亲属,四处侵吞的啊。
许攸也知道自己和田丰沮授不一样,王易会接纳他们,却不会接纳他许攸。
他的名声确实不咋地,而且也不讨喜,加上当年是和曹操袁绍为友的,作为上位者,不杀了许攸已经算是很客气了,用他是绝对不会用的。
许攸显然是个识时务的人。
在许攸苦笑着退下之后,王易则是想了想。
对下一个人要怎么办,他倒真没想好。
当那个雄壮的汉子拜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王易看着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宣高将军何须如此。”王易道。
拜倒在地上的臧霸沉声道:“臧霸自知反复无常,必不能幸免,只求一死,少使君不要为难我的家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