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带二人来到大街上,要了三碗素面,三人坐了下来。但二人仍惊魂未定。尤为许思予,还在不停哭着,把额头靠在桌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许思予哽咽着说,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为什么?爹,娘,就这么……没了吗?”
他仍然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那个夜晚,那群黑衣人,爹和娘,整个许府的下人……一切都如同一个噩梦,令幼小的许思予无法接受。
苑雪琴轻拍着许思予的背,小声安慰着他。谁料,没过片刻,那道人竟说:“有甚么好哭的?吃面!”
这一句话把许思予给吓坏了。他本来以为这个道长救了他,肯定是个好人。没想到自己经历了这些,他还要吓唬自己,越想许思予心里就越难过,越委屈,眼泪珠子就哗哗地滚出来,他把手中的碗筷都放下,也顾不及吃面了,只是一个劲的大哭。
道士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嗦起了面条。
苑雪琴一只胳膊搂着许思予的腰,然后另一只手轻拍着许思予的右臂,“思予,先把面吃了,不然一会凉了……”
“爱吃不吃!你管他弄甚!”老道士带着怒气说道。
这一句话吓的许思予也不敢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
“对不起,老爷爷,他伤心得厉害,还希望你能够谅解一下。思予,赶快把面给吃了吧,不然一会儿要饿肚子。”
“什么老爷爷!我有那么老吗?”老道士吼道。但要说他不老,还真是没人会信: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两撇粗长的白眉,下巴下面又是一撮花白细长的胡子。声音又沙哑而苍老,一袭道服仍能显示出他瘦骨嶙峋的模样。
“哦,我说错了,是大叔叔。”苑雪琴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两个赶快吃,吃完了你们就该去哪去哪。”老道士说。
“您不和我们一起吗?”苑雪琴问。
“我干嘛要和你们一起,说过了,吃完面,你们该去哪去哪。”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那跟我又没有关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老道士无所谓地说道。
苑雪琴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自己想说的话,“那您又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我只是顺路看到了,随便救一下。再说了,我想救就救,不救就不救。”
“可是,我们是真的无家可归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一起走吧。”苑雪琴可怜巴巴地说。
“那还得看我的心情。”老道士高傲地说道,然后把一只腿翘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许思予见道士如此傲慢,心里更加恼火了,但因为害怕道士,仍然憋着不敢发泄出来。
苑雪琴脑子一转,有了想法,“大叔叔,您救了我们两个,就是我们的恩人,更是一个大好人。您肯定不忍心看到那群坏人再来欺负我们吧?”
“他们欺不欺负你们关我屁事,到时候你们该去哪去哪了,他们欺负你们,我又看不着,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爱欺负就欺负。再说了,我要是收留你们俩,不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吗?”老道士不懈地说。
许思予终于忍不了了,他大吼道:“老道士,你才爱去哪去哪!我们才不需要你的收留!”
正当他想继续说的时候,却被苑雪琴捂住了嘴。
“对不起,大叔叔,他今天情绪有些失控。”苑雪琴一边捂着许思予的嘴一边说,许思予还在反抗,但苑雪琴力气很是大,把他的嘴捂得死死的,他怎么都说不了话。
“其实,您要是收留我们,我们还可以帮你很多忙呢?”苑雪琴瞪大了明亮清澈的眼睛,轻轻笑着说。
“你们两个娃子能帮我什么?”
见许思予不反抗了,苑雪琴松了手,手上还有许思予的口水,她把手掌往他衣服上擦了擦,“我们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拎东西,还可以帮你捶捶背,揉揉肩……我们,我们能做很多事情!”
“嗯……听起来倒是不错。”老道士点着头略显满意地说。
“这么说,您同意了?”苑雪琴兴奋地问道。毕竟,眼前的这个道长,可以说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我还有个要求,就是你们两个必须做我的徒弟,必须也成为道士。”
“做道士……”苑雪琴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道士应该是出家人。
“我才不做道士呢!老头,你休要唬我们!”许思予说完拔腿就逃跑,也忘了拉着苑雪琴一起。
“小娃子,什么都不懂。”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说道。
“思予,别跑了,快回来!”苑雪琴大叫道。可是许思予并没有理会他。
“道长叔叔,你快把他找回来吧,他一个人跑远了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求求你了,大叔叔。”
“嗯,要想让我把带回来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苑雪琴忐忑地问。
“做我的徒弟。只要你答应了,我现在立马就把他抓回来。”
苑雪琴很纠结,但又害怕许思予遇到恶人,于是最终狠狠心,做了决定:“我做你的徒弟。”
“好。”
“可是他已经跑好远了,你还能追到吗?”
“哈哈,这有什么难的。”说着,他抓着苑雪琴的一只胳膊,然后单腿轻轻一蹬,便飞腾在半空中,在空中走了数十步才落地。然后又一蹬,再次飞起来,又在空中走了几十步。
许思予跑了很远,他大口地喘着气,直接累倒坐在草地上。
“那个怪人肯定追不上我了吧?”他在心中暗暗想到。
“对了,雪琴呢?怎么把雪琴给忘了!”许思予很是惊慌,才想起苑雪琴还在那道士手里,于是又想回去救苑雪琴,可他自知自己远不是老道士的对手,正踌躇着,忽然见到天上飞过来两人,那两人正是老道士和雪琴。
老道士落地后,大笑道:“小子,跑的太慢了!”
许思予却生气地怒道:“老道士,我跟你拼了。”
见这娃子闯过来,这道士并不闪躲,一个点穴便点晕了许思予。
老道士抱着睡着的许思予,闻了闻他的脖子,心里暗自道:“这小子身上怎有股魔气呢?”再闻闻,好似又没有,只当是闻错了。
“咱走吧。”
“我们要去哪啊,师父?”
“去合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