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慧子:
你好,见信祝安,自春节通电话之后,已经一月有余,不知你在上海可安好,也不知你工作是否繁忙,或有间隙阅读我给你写的信件。我在学校很好,除了没有好好读书以为,其他一切甚好,无需挂念。
淮河以北的天气与家乡差别甚大,初春犹是寒冷,如今还身着毛衣御寒,不似家乡暖风和煦。记得我从昆山离开之时,艳阳暖暖,春风习习,再至学校时,却觉季节混淆,如再回冬日。
近日时常念起去年在你家度过的那几日快乐时光,与同伴玩耍,畅游山川,越溪观林,比起如今在学校的时光不知快乐几许。殊不知,那日雨中一别,竟已有近一年之久。老人都说,雨中赠伞,不吉利,意味着以后将很难再见,伞字谐音散。不过仔细一想,不忍你淋雨回家,若是再有这种情形,我可能依然会去给你买把伞,莫要淋雨生病才好。所谓吉利与否,本就全看天意,哪有一把伞便能决定的道理。早知如今这般难相见,是恨不得当时怎的也要多看你几眼,好牢牢记住你的样貌,如今也不会每每回忆起你,便觉得当初没有看够。
也不知是不是现在的同学来自天南海北,还是年龄所致,感觉很是难亲近,再没有高中时期时那般,毕竟大家同属一个家乡。如今的同学,无论见面多么亲切,却总感觉彼此之间的陌生。用提防与防备,或许有些过了,不过却也是我心中实感。
和你说个最近发生的事情吧,我同学的同学来学校看他,还带着女朋友来的,可是却在刚到的那天晚上,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家伙劫走,我也是大感意外。却也深知,在不明情况面前,不是每件事情,都要乐于助人的。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写些什么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天快亮了!
勿念祝安!
在将信件复读一遍后,修改个别错字后,我思来想去,还是将开篇那三个字“亲爱的”删了去。若是你觉得我们之间关系一般,如此这样交浅言深,或许会让你心生厌恶。点击发送邮件后,我抬头看了下窗外,却已是东方既白,默默的起身走到楼下,打算步行回校,想必到学校后,天已是大亮了。
从师范学院回校,经过一段路,名为清河东路,路两旁种植了紫叶李,每年花开的时候,淡粉色,甚是好看,只是如今没到花季,全是枝桠。紫叶李在国内种植较为普遍,南方会先抽芽见叶后见花,北方则不同,根据天气而定,多数是先见花后见叶,尤其在北方为甚。看着道路两旁那些光秃秃的枝桠,不禁发问,此时我等待着你花开,你自己可在等自己花开?别人或者作为一颗颗树的你,是否也如我这般等待着你开花呢?
一路浑浑噩噩,晃晃悠悠的回到学校,上楼,寻找寝室床铺,上床睡觉。
醒来后天色渐暮,看到有曹佩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他的短讯
“晚上汪俊说想请你和八爷一起吃个饭”
我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刚刚好,不至于错过,一顿免费的晚餐,还是值得起床和捯饬一下的。如此之下,我便如约来到约定地点,是在学校的对面,一个很破旧的小餐馆当中。汪俊除了看起来有些憔悴之外,整体来说,还是较为干净整洁的。八爷不知道是没有接到消息还是,另外有事情没有来。等到我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放了两个凉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水煮花生,外加地上的一箱雪花啤酒。
“八爷,我通知了,不过他说他有事情,不清楚具体状况,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在哪,我们就不等他了。”曹佩漫不经心的说着
“季节,很感谢你和曹佩还有八爷能去车站接我和琳琳,对于我平时的照拂,十分感谢!你是曹佩在这个学校最好的同学,说句不外的话,我和曹佩还有兵哥,以前在怀宁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是兄弟相称,又同住一个寝室,关系很好,自然也是觉得,大家一样是兄弟,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我一看这架势,这个家伙,今天是想买醉的节奏哦,至于将我喊来,估计是担心自己醉酒,曹佩一个人没法将他扛回去吧?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我还是微笑道:
“客气了,都说大家兄弟嘛,不用这么客套吧?”说完,也是一饮而尽,曹佩的酒量我是知道的,虽然可以喝点,但是若在酒桌上,真刀真枪的干起来,我估计我可以喝他几个都不成问题。所以也没多少在意,不过一箱啤酒而已,这个任务实属轻松。
所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心理上的距离也就逐渐缩短了起来。兄弟长兄弟短,说的也是不亦乐乎,只是这个菜实在是少,除了两个凉菜,剩下的也只有两个素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青椒肉丝。也不知道是情绪没有到位,还是我酒量真的不差,从始至终整个人都很清醒,曹佩喝的比较少,也是较为清醒。可是汪俊就不同了,那个酒好像不用他付钱似的,凡是端杯,必定饮尽。不消多时,汪俊就逐渐显示醉意,但口齿还算清晰。他慢慢的叙述着和琳琳是如何认识的。
大概一个月前左右,汪俊去网吧耍游戏,游戏的名字叫泡泡堂,我没有玩过,不过曹佩挺熟悉的,他们高中的时候,经常一起玩。在玩游戏的时候,和汪俊是一个队伍的玩家,因为配合较为默契,便在游戏中相约一起组队,一起开局,就这样一把一把的接着玩。也不清楚玩了多少把,只记得是从上午大概9点左右,玩到下午,忽然琳琳发来一个消息。
“我要下了,我妈妈来找我了,让我赶紧回去,不过你等我啊,一会儿我偷偷出来”
紧接着琳琳就迅速下线,只剩下一脸懵逼的汪俊,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加对方QQ,这个游戏又貌似没有留言功能,若是如此,刚才那般可爱的女孩,可就是一颗流星,闪亮一下,便再无音讯了。
“我当时有点害怕,害怕这突然而至的幸福和心动,会随之消失不见,那一刻我做了个决定,那就是等下去,她不是说她一会儿就会回来吗?那就等下去。”
如此这般,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汪俊将泡泡堂的号,挂在游戏房间里,一直不开游戏,就等着那个默契的女孩上线。可是天黑了,天又亮了,还是没有等道她。这时汪俊坐在电脑前已经差不多超过24个小时了,整个人有点困顿,不停的打着瞌睡。他很清楚,即使他的体力能坚持下去,可是身上仅剩的一点点钱,已经无法再熬一天了。在汪俊即将崩溃的时候,忽然一个号进入了游戏房间,是琳琳。
“你一直在等我?”
“嗯”
“?”
“从你昨天离开这个游戏房间后,我就没再退出过,一直在等你上线”
“真的假的?不会是巧合吧?”
“真的”
“开一把?”
“不行,你得先把你的QQ号告诉我,我们先加个好友”
“可以”
汪俊此时才算将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下,总算不至于与她失联了,然后又玩了几把游戏。俩人便退出游戏,在QQ上天南海北的聊着,用汪俊的原话就是:
“从她再进入到游戏的房间里,我发现进来的那个人是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被打了鸡血了,我浑身充满力量,开心快乐已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了,我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面对着电脑,哪怕三天五天,一周还是一个月,我都可以的。唯一担心的就是钱包应该不会答应。”
可能是因为觉得打字交流慢,我们打开视频,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真美,真好看,
俏皮灵动,就是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在这时,我便更认定当初等待的那个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她告诉我,泡泡堂里的名字她是用的自己的真名,她原名就叫琳琳,她是桐城人,在桐城二中读高三。不过她的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母亲在家照顾她,她的母亲以前只知道打麻将和照顾弟弟,最近对她管的严了,是听说她经常翘课上网,才管的严了些。以前都不会,母亲平时只知道问她学校有没有要交补习的资料钱?或者自己的零花钱够不够?对她的学习和平时的娱乐从不过问。一有空就知道打麻将,当然还有对弟弟的嘘寒问暖,在这个家里总是觉得很压抑,不过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就是了。
“季节,曹佩应该没有跟你提起我的家庭吧?我的父亲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我的母亲在东北做生意,每年会回来一次看我,感情不是很深,到现在我也不清楚她在那边是做什么生意,也不清楚她是否有再婚,我都不清楚。不过我妈妈拜托了舅舅照顾我。与其说是照顾,不过更像是人工银行吧?每年春节我妈妈会给我舅舅一笔钱,我的舅舅只是负责分批给我而已。我的舅舅在安庆开了个小吃店,我下学后,就一直在他店里混日子,偶尔洗洗菜,刷刷盘子什么的。”
酒越喝越暖,说的可能是白酒,啤酒喝多了,除了想吐之外,还有就是特别想上厕所,此时汪俊的嘴里已经开始含糊不清。只是一直念叨着,我不想琳琳就这样离我而去,也不想自此再也见不到她。我不清楚该如何去做,只是坐在矮小的凳子上,曲着腿,弯着腰,一杯接一杯的将啤酒灌进肚里。以至于最后,我的意识也不是特别清醒,只记得好像是曹佩拿着汪俊的钱包,支付了饭菜与酒钱,三个人互相搀扶着,亦步亦趋的回了学校。
我不禁想起高中毕业时,给慧子打过的电话,当时是慧子的妈妈接的,我一直说,为什么慧子不接我电话,她是不是在身边,能不能让她接下电话。可能是慧子的妈妈觉得我无理取闹,也可能是慧子真的不在家,电话挂断后,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后来我离开家乡,在这边读书的时候,时常会关注自己自己QQ有人上线的声音,在去年十一的时候,终于碰见慧子用QQ上线了一次,不过她也只是聊聊几句,我不停的给她发着信息,她的回应却是寥寥几句。
当汪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不想琳琳就这样离我而去,我不想从此与她再无交集的时候,那一刻,我的回忆接踵而至,让自己慌乱不堪,也只能做到,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