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张了张檀口又闭上了。
她想说,自己了解的法空可不是这般大慈大悲,没有这般善良心软。
看天旱成这样,便冒着诸多的风险不管不顾的求雨,舍身为民为天下。
这是不可能的。
可她想了想,还是别破坏法空在皇祖母心目中的地位了,免得皇祖母一旦失望,便会阻止自己去金刚寺外院玩。
她对这件事极为好奇。
施展行云布雨咒对法空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对于法空来说,没有十足的好处,他绝对不会冒着加深朝中诸臣们忌惮的风险而做这件事。
好处必然是极大的。
是对他修炼有益?
想必是如此。
她冰雪聪明,又了解法空,将此事猜了个大概,因为不了解金刚不坏神功,所以没办法猜到功德。
但隐隐猜测可能与功德有关。
她以为功德便是救人。
这也是世人的一致看法,以为功德就是救人助人,修桥修路,乐善好施。
法空坐在石桌边,双眼金芒闪烁,看到了这边的情形,摇头笑笑。
这一招只是提前给皇帝与太后皇后打个疫苗,化解端王种下的怀疑种子。
真正想打消皇帝的疑惑,却并不容易。
这一招的狠毒之术便在此。
更类似于阳谋。
你明明知道是一个坑,可是却避不开这个坑。
如果楚灵真能避嫌,不再来金刚寺外院,那确实能破解得了这一招。
可是楚灵的脾气,根本不会受其影响,一定还会继续过来。
那只能自己想办法避嫌。
自己要尽量多在外面跑一跑,少在金刚寺内院呆。
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很难根绝这谣言的可信度。
楚灵出现,整个金刚寺外院都变得热闹,不出现,就显得冷清很多,徐青萝与周阳周雨都很喜欢她。
法空也不想因为一个谣言,就真带走楚灵。
还是另想他招。
要先发治人,在端王出这一招之前,先把端王收拾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次有如此激昂的战意。
从前杀顾心弦时,也没这般强烈的斗志。
他浮想联翩时,林飞扬一闪出现,得意洋洋的嘿嘿笑道:“住持,得手了。”
法空露出微笑。
林飞扬从怀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册子,递给法空:“便是这个。”
林飞扬忙道:“难道不对?”
“你这字该练一练了。”
“嘿,练字太麻烦了,还是算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研究一道菜呢。”
“……你这些字写得一般人都看不懂,要重新抄录一遍,青萝。”
他的声音直接传到塔园,响在徐青萝耳边。
徐青萝停住动作,轻盈飘过来:“师父有何吩咐?”
“把这个名册好好抄录一遍。”法空将厚册子递给徐青萝。
“好。”徐青萝接过来,信手翻了翻,惊奇的看向林飞扬:“林叔你写的?这些人名都是谁呀?”
林飞扬顿时挺起胸膛,嘿嘿笑道:“小青萝,这一次可是惊险得很。”
“快说来听听。”徐青萝精神一振,忙好奇的追问。
林飞扬逸兴飞扬,双眼放光:“这是南监察司的花名册,供奉与厉害高手都在这上面呢,被放在端王的书房里,王府的书房,那可不是一般的严密。”
徐青萝忙道:“怎么个严密法?”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有人严密把守,绝不会让有偷潜进去。”
“还不是让林叔你潜入了嘛。”
“嘿,我是谁呀,跟他们哪能比。”林飞扬得意的恨不得把头挺到后面去,嘿嘿笑道:“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跟前经过,走进了书房,然后拿了这本花名册,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拿回去之后,抄录了一遍,再把它放回去?”徐青萝笑道:“大摇大摆的?”
“……差不多吧。”林飞扬道:“我是在他另一间屋子抄录的,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包准他没发现有异常。”
法空此时双眼微黄,看向了端王府方向,发现端王爷恰好起床,正在活动身体。
打了一套拳法之后,他洗漱一番,来到了书房。
他一踏入书房,便皱了皱眉头。
左右看一眼,跨出书房,然后扭头再进来,皱眉的扫视四周。
他慢慢坐到桌旁,随即迅速的看一眼桌上的书与折子,最终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名册看了看。
看到名册犹在,而且压在名册里的一根头发仍旧在,便彻底放下了心。
这书房里即使进来人,只要没丢失这名册,那就不算什么大损失。
他将名册放回抽屉中,重新上锁,然后沉着脸,扫视四周,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林飞扬尽管已经将一切恢复原样,而且什么也没动,只以奇妙手法打开了锁,拿出名册,其他位置一点儿没碰,却仍旧让他感觉了不对劲。
——
法空收回目光,轻声道:“这位端王爷还真是厉害,应该是有所察觉,却找不到破绽。”
林飞扬拍着胸脯,傲然一笑:“破绽,这怎么可能找到破绽?他那些小手段根本不值一提,都是我玩腻了的。”
法空失笑。
林飞扬道:“住持你不信?他那些手法都太普通了,名册里夹一根头发,抽屉里也夹头发,还有名册下面压着一片叶子,等等,都是老套之极。”
法空笑道:“越是老套的手法,越是管用。”
“这些都没用的。”林飞扬傲然道:“我照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他的名册。”
徐青萝这才知道这名册的来历,感慨道:“林叔,确实了不起,端王府呀,南监察司的司正!”
林飞扬傲然微笑,却做谦虚状。
法空道:“快去抄录了这份名册吧。”
“是,师父。”徐青萝答应一声,临走之际,大眼睛一转,笑嘻嘻的道:“师父要拿这份名册去做交易是不是?”
法空看向她。
“嘻嘻,我猜是跟李姐姐交易,对吧?”
“快去!”
“是。”
徐青萝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徒弟确实是太过聪明,太容易走上邪路,还是要盯紧了,随时纠正。
——
“喂,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观云楼内,法空今天没有过来吃早饭,观云楼的人数一点儿不比平时少。
人们凑在一起议论得热闹。
“法空大师的祈雨大典明天便要开始啦!”
“明天?这么快!”
“这还快啊,我家里的井都干了,一点儿水都打不来,再没雨,真要被渴死了。”
“没去城外弄水?”
“那点水只能够自己喝的,没法洗澡,没法浇花,还有那些菜圃里的菜,也都要完了!”
“唉……,这贼老天!”
“这是老天爷故意要罚我们呐,我们做了什么孽!”
“别急,明天法空大师便要开祈雨大典,一定能求得下雨来,到时候就能缓一口气。”
“我还以为法空大师还要再等几天呢。”
“我这消息很真,绝不会错,这是法空大师亲口说的,我的一个堂兄今天去奉香,在金刚寺外院跟大师打招呼的时候,特意问了时间。”
“谢天谢地,我巴不得今天就开始!”
“今天开始不可能。”
“不过也奇怪,大师怎不提前说一声,让大家都知道,好像怕大家伙知道似的。”
“现在不同以往啦。”有人摇头感慨道:“从前的时候,大家都是半信半疑,所以去的人太少。”
“那倒也是。”
从前的时候,说能求下雨来,根本不相信,即使过来观看祈雨大典的也不过是挑刺的,几乎没有确信者。
毕竟已经被那些骗子们骗惨了,让大家心灰意冷,只是不甘心的挣扎才会继续看那些求雨大典。
可现在的法空大师,已经获得太多人的信任,再要举行大典,不知会有多少人。
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嘘——!”有人刚想说话,便被人忙伸手捂住嘴,示意不要再说话。
他们不解的看他。
那捂嘴之人压低声音:“你们不想偷偷摸摸的过去看,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挤得没了地方,没了位子?”
周围几人顿时用力点头。
他们顿时恍然大悟。
现在不同往日。
往日的时候,祈雨大典可能没什么人看,可现在截然不同,会有成千成万的人去看。
如果宣扬得天下皆知,不知会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证雨水被求下来。
这种热闹绝对不能错过的。
“记得,明天正午。”先前发话的那人压低声音,轻声道:“在城外的南天门山!”
“明白。”
第二天上午时分,他们几个再次在观云楼吃饭,吃过饭后,相约一起往城外走,穿过南城门,便看到官道上的行人如织,所过之处,大道两边是一个个摊子。
茶叶、点心、瓜果、小吃食、及各种好玩的小于镱,各种各样东西摊子,不逊色于朱雀大道两边的铺子。
拖家带口,或者一群群好友,三三两两往南走,好像赶大集一般。
他们顿时感觉不妙。
原本还以为只有自己几个人知道,或者扩散开去也不会有太多人。
可看现在,入目所见,已经有几十上百,如果一直这么多人不停的往南天门山相聚,恐怕会有数千甚至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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