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里?”赵光飞脸色微变。
圆灯点点头,笑呵呵的道:“不过住持说了,很快就能回来。”
“多快?”
“两天。”
两天时间的话,一切休提。
指望不上了。
“司丞……”一个黑袍青年皱眉道:“我们要去一趟金刚寺吗?”
“往返一趟就得一天!”赵光飞哼一声道:“一天时间,能来得及?”
“法空大师不是有神通嘛。”
“不如去一趟吧。”
“……”赵光飞脸色肃然,沉吟不语。
“南监察司的?”林飞扬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提着一个人,出现在圆灯的身边,冷冷打量着赵光飞三人,目光如电。
三人顿时脸色微凛,感受到了大宗师的压迫,宛如一座山压到自己头顶,随时会把自己压成齑粉。
“南监察司的?”林飞扬又问了一遍,语气透着不耐烦。
赵光飞深吸一口气,强撑住不后退,抱拳:“南监察司东丞司丞,赵光飞,阁下是林先生吧?”
他们是深入了解过金刚寺外院的。
寺内都是和尚,除了三个小的,还有一个不是和尚,是住持法空的侍从,林飞扬。
万万没想到,这个侍从林飞扬竟然是大宗师!
林飞扬一甩手,把手上拎的人一抛:“住持临走前已经吩咐过了,这是你们要找的人!”
“砰!”那人结结实实摔在赵光飞脚下,仰面朝天,呲牙咧嘴露出痛苦之色。
却是一个脸色赤红如醉酒、相貌颇为清秀的青年男子,颇为讨人喜的相貌。
赵光飞低头瞥一眼,疑惑的看向林飞扬。
林飞扬哼道:“真是一帮糊涂虫!你们不是正在找他?”
“这个……”赵光飞迟疑。
他平时再狂傲,那也是对平辈或者武功不如自己的人,面对大宗师,气势便莫名的矮了一截,说话小心而客气。
另两个黑袍青年也是一样,被林飞扬的气势所压,缩手缩脚,大气不敢出。
林飞扬不耐烦的道:“你们不是找这个淫贼的?”
“淫贼?啊,正是正是!”赵光飞忙不迭点头,惊奇的道:“大师他……?”
“住持施展神通需要代价的,你们端王爷应该清楚,这一次住持算是恭贺南监察司成立而送上一份贺礼。”林飞扬直勾勾看着赵光飞。
赵光飞忙点头:“多谢大师。”
他来金刚寺外院之前,很不服气的,觉得法空的名气一半是吹出来的。
更何况,神通与佛咒再强又如何?
在自己跟前,一剑便可斩之。
此时面对林飞扬,先前的傲气一下消失无踪,说话截然不同,宛如换了一个人。
林飞扬直勾勾看着他们,摆摆手。
“……啊,是是,那林先生,我等告辞,多谢多谢。”赵光飞省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抱拳行礼,弯腰提起那清秀青年,后退离开。
林飞扬直勾勾盯着他们,看起来随时会出手教训他们一般,让他们心神不宁,举止失措。
圆灯呵呵笑道:“小林,你吓着他们了。”
“哼,就要吓一吓他们,还以为我们金刚寺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林飞扬不屑的哼一声:“狗屁不如的东西,还敢拿架子!”
圆灯笑道:“他们年轻气盛,不知天地高厚,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告诉他们天高地厚!”林飞扬哼道:“随随便便一个小小的司丞就能要求帮忙?”
圆灯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现在南监察司气势如虹,确实不宜硬来。”
“如果不是因为淫贼,要是别的事,住持才懒得理会。”林飞扬撇撇嘴。
——
赵光飞提着那红脸青年,忽然一甩手。
“砰”红脸青年撞到墙壁上,顿时呲牙咧嘴,面露痛苦。
他却不敢怒瞪,只能做可怜状。
“提着他!”赵光飞哼一声。
这是在金刚寺外院受了气,要撒出去气。
一个黑袍青年提起这红脸青年,低声道:“没想到这位林先生是大宗师,好像我们得到情报没有这一条!”
“确实没有。”另一个黑袍青年忙点头:“这帮家伙,是故意的吧?”
“也有可能不知道吧。”提着红脸青年的黑袍青年道:“毕竟大宗师也不会随随便便放出气势的,不知道也正常。”
“一般人不知道还好,他们负责情报,而且是金刚寺外院这样的重要地方,竟然不知道,这实在是……”
“司丞,这位法空大师可不简单呐,我们没说,他便已经知道了。”
“未卜先知,确实有神通在身,而且这么快就捉到了这淫贼,也是神通广大。”
“不过这位法空大师派他的侍从……”两个黑袍青年面露无奈神色。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一点儿也不假。
赵光飞冷冷道:“让这位林先生出来,是警告我们别得寸进尺,说已经回了金刚寺,是告诉我们下次去找就未必找得到他,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他的,说神通需要代价,这次是祝礼,那就是没有下一次,想再求他帮忙,那就拿出诚意,哼哼!”
他虽然狂傲,却也极聪明敏锐。
“原来如此!”两个黑袍青年恍然大悟,敬佩的看向赵光飞:“还是司丞厉害!”
他们这话倒不全是奉承,不是为了让他高兴而捧高他,他们确实是没想到这么多。
只是觉得法空厉害,神通惊人。
没想过这些潜在的话,还有这些深层的用意。
只能感慨人与人真是不同,同样几句话,自己就听得懵懵懂懂,什么也没听出来,司丞却能听出这么多的言外之意来。
赵光飞听出他们是真心实意,心情大畅,哼一声道:“往后还是要离金刚寺外院远一点儿。”
“司丞,此话怎讲?”两人一幅好奇的请教之态。
一直闷声没说话的红脸青年道:“那家伙的身法太诡异,而且速度太快,比我还快,你们当然要小心,否则,收拾你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砰!”赵光飞一脚踹过去,把他踹飞。
红脸青年飞出两米,撞上墙壁,慢慢滑落下来,左嘴角已经渗出鲜血来。
这一脚泄了今晚的一大半憋屈气。
红脸青年摇头苦笑,垂下头去不再说话,装作昏迷模样。
“装死?”赵光飞怒气更盛,便要再来一脚,忙被一个黑袍青年抱住:“司丞司丞,别弄死了,还要交差呐。”
看这架式,再来一脚,恐怕就把这个淫贼弄死了。
到时候死无对证,那功劳就成了笑话。
难道南监察司第二战还要成笑话?那真成了大笑话,自己等人也就成了笑话。
赵光飞冷冷瞪一眼红脸青年,冷冷道:“淫贼就该死,不配当个人!”
红脸青年无奈的道:“我不是淫贼。”
“你不是淫贼?”赵光飞冷笑:“难道法空大师捉错了人?”
“确实捉错了。”红脸青年忙点头:“我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捉来,肯定是随随便便捉一个人过来应付你们的。”
“你如果不说这话,还有可能是弄错了。”赵光飞冷冷道:“现在嘛,就是你没错了!”
“你……”红脸青年忙道:“你这什么意思?”
“一直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干什么?如果真弄错了,可不是你这模样!”赵光飞斜睨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傻乎乎的好骗?”
红脸青年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很难脱身了。
这个家伙脾气大,却很聪明。
“说吧,到底做了多少恶事,糟蹋了多少女人?”
“我真不是淫贼……”
“砰!”赵光飞又一脚。
“咳咳……我话还没说完呐。”红脸青年飞起,撞在墙壁慢慢滑下,咳嗽了两声,左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
“我是被武功逼的,练了至阳心法,控制不住阳火焚身,只能采纳女子阴气中和。”红脸青年忙道:“如果我能渡过这一关,便神功大成!……到时候可以替你们效力,如何?”
“嘿!”赵光飞转身便走。
这家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个黑袍青年上前封了红脸青年的穴道,提起他跟上赵光飞,往东丞而去。
——
法空出现在金刚寺药谷。
一轮明月挂夜空。
法空站在小亭里,负手而立,凝视着清凉明沏的湖水,下面的鱼儿已经沉于湖底。
他缓缓吐气。
“呜……”如罡风吹过山谷声音,又如吹动竹箫之声。
他再缓缓吸气。
“嘶——!”如气球撒气声。
一吐一吸,再一吐一吸,声音越来越响,山谷仿佛钻进了一股狂风,在整个山谷里呼啸。
药圃里的灵药起伏,石壁上的花儿在摇曳,湖边的茵茵绿草也微微起伏。
山谷口飘来数道人影。
皆一身灰色僧衣,头顶锃亮,在月光下闪闪放光。
却是驻守金刚寺的弟子们,共有六人。
他们夜行巡逻发现了这里的异相,看到法空站在小亭里呼吸吐纳,忙停住身形,紧贴着墙壁,没有过去打扰,又实在好奇他在干什么。
剧烈的动静慢慢平伏,狂风变成了清风,微风,最终彻底归为无风。
法空睁开眼睛,平静清澈,朝六个和尚合什一礼。
六个和尚合什还礼,转身飘走。
法空露出笑容。
他一闪,出现在自己的屋外。
这一步近乎神足通,却并不是神足通,只是寻常的轻功步法,却是因为自己已经踏入抱气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