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之上,罗冠看了一眼城外某处,略微等待后眉毛微挑,旋即双翼一展归返城中。
灵堂外,帝武众人迎出,单膝跪地,“恭迎院长大胜归来!”一个个,激动的满脸通红。
“起来吧。”罗冠眼神一扫,越过老大、老二,落在那位武道通天的,老宦官身上。
对方如今,也正静静看来,两人目光对触,略一沉默后,老宦官微笑躬身,“望今日之后,罗院长可引领帝武,保天下太平!”
语态之间,竟是敌意尽消,罗冠心头惊诧,深深看来一眼,“本院职责所在,必竭尽全力。”他转身,“起灵,今日我等于此,恭送老院长入土为安!”
徐争等帝武众人,抬起院长棺椁,罗冠上前接过最后一个位置。
棺出周家,沿长街向外,无数人自家中涌出,夹道相送。
通州城城主,与那城门官王越,此时大吼一声,“我等跪送老院长!”
呼啦啦——
转眼,人群跪了一地,四望皆俯首。
长长的送丧队伍,出城门向外,直至十里处周家墓场。
棺椁入土,周家众人哭的撕心裂肺,可其中又能有几分真心?罗冠看向身后,那密密麻麻人群,能够感受到他们此时,发自心底的悲痛。
这便够了!
总有人记得,是院长大人一力擎天,为青阳遮风挡雨,才有了他们今日安稳太平。
新坟堆起,墓碑伫立,罗冠心中道:“院长,弟子不负所望,您可安息了。”他拔剑出鞘,剑鸣响彻十方,“即日起,通州方圆百里内,鬼神辟易阴邪退散,如有违逆者,便如此山!”
一剑出,远方“轰隆”巨响,那被冰封覆盖的山头,竟被一剑削平。
他要院长死后,再不受惊扰。
少年微微眯眼,看向被削平的山头,看来那玄衣道人,是真的走了。
先前剑之世界降临,横挡血渊老祖时,对方一丝气息泄露,便将整座山巅冰封,并未避开罗冠感知。看到玄衣道人第一眼,他便知晓了对方身份……无需任何理由,因为他们两个,如今是在公用,天地间一道气运,虽非一根同生,却也是同宗同源。
原以为,玄衣道人会趁机出手……可如今看来,惊退血渊老祖同时,也吓住了他。
可罗冠心中,如今却无半点放松,此番虽杀仙宗强者无数,四剑退金丹看似强势无匹,可他知道自己为此,付出了何等代价,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全凭超强意志坚持。
更何况,今日之事落幕,并不带代表此后便可高枕无忧——无论仙宗,还是那惊鸿一瞥,就悄然退去的玄衣道人,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双方间,迟早要做一个彻底了断,而这一日必不会太久。
少年收剑回鞘,面若静湖眼眸深深,他闯过无尽凶险,才活到了今日,心神早已经被锤炼的无比强悍,纵前路凶险重重或是九死一生,也无半分畏惧。
他们要来,那便来吧!
……
玄衣道人在赶路,神情肃穆,眼露沉重。
罗冠之强,超乎意料之外,剑意五重化一方世界,假丹境也可横挡。
尤其,他那恐怖杀生剑法,竟可以自身代价,生生削去对方寿数。
这般手段,当真闻所未闻。
道人心头沉重同时,亦有几分庆幸,好在他足够谨慎,今日先做了一名看客。
若匆匆下场,怕是挨了杀生四剑的,就是他了。
想到血渊老祖狼狈逃离的背影,道人叹一口气,他舍弃良机退走,确是因罗冠太强。若今日杀他,必要付出极大代价,他并不愿意。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罗冠祭出杀生之剑,自身寿数大损气机震荡时,玄衣道人发现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他的气运,已彻底被罗冠夺走,与其融归一身,若就这么杀了他,气运也将随之消散。
要夺回,必以特殊手段才可。
好在,玄衣道人心中,如今已有计较,定能令罗冠十死无生!
至于今日退走,将给罗冠更多时间……道人并不担心,今日一战罗冠已是强弩之末,受创极重倒是小事,寿元大损带来的后遗症,才是最可怕的。他接下来,将苦于应付这些,能稳住自身状态便极难,更别说还要继续提升修为。
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最终杀局——杀罗冠,夺回气运是其一,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罗冠,你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玄衣道人低声喃喃,其眼眸深处,一片炙热。
……
院长丧事结束后,罗冠宣称将在通州城,为院长守孝一段时间,以全后辈弟子之责。
伤势未愈前,他不会归返帝都。
徐争带着几人,留在通州供院长大人驱使,其余人则乘坐云船,启程归返帝都。
当云船升空,脱离视线范围后,罗冠吩咐徐争几人护法,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少年坚持到此时,已是极限!
云船呼啸前行,下方云层、山河呼啸后退,大皇子、二皇子不约而同,来到一间房门前。
“两位殿下请进。”老宦官声音传出。
两人推门进去,竟躬身行礼,“拜见狗叔。”
老宦官端坐不动,神情平静,“两位殿下是想问老狗我,为何不对罗院长出手吗?”
虽在房中,可听他开门见山,老大、老二还是脸色微变。实在是,通州城外一战,罗冠无敌之姿已深深,烙印在两人心神间,本能中便生出敬畏
“是。”大皇子躬身,“狗叔,陛下临行前已下了口谕,请您酌情自断……您为何错失良机?”
老宦官淡淡道:“罗院长虽陷入虚弱,但剑意五重极强,老狗我若出手,最大可能便是同归于尽。老狗我死不足惜,可届时两位殿下,又该如何?帝武那些人,怕是要发疯的。”
大皇子、二皇子脸色微变,“原来如此,确是我们思虑不周了。”
又说了几句,两人躬身告辞。
出了门后,老大、老二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底阴沉。
天家养的这条老狗,如今竟生了二心?他想干什么!
窗口前,老狗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看着外面,无意识的翻动着,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一年,妹妹八岁,爹娘带着他们去赶大集。
然后,一场突如其来的边境战争爆发了,爹娘跟妹妹都被杀死,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老狗如今还记得,妹妹小小的脸上被鲜血染红,她眼珠瞪大大的,却再无神采。
“天下太平……老狗我只是想,这天下能太平啊……”他嘟囔了一句,背影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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