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我都已经告诉你多少次了,这样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为什么听不懂?你是什么驴耳朵吗?”
“草!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看着我?”
“你父母难道没有告诉你,说话的时候不看别人的眼睛是没有礼貌的吗?你是不是有妈生没人养的畜生?”
“你做了什么!”
“告诉我,你对我的电影做了什么!”
“说话!”
争吵,渐渐演变成为爆发,以至于周围的骚动渐渐平复下来,陆陆续续可以看到诸多视线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陆潜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尽管理智告诉他,没有必要多管闲事,这样的闲事是永远管不完的;而且没有必要好奇那些八卦,围观热闹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像是他的性格,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脚步停留在走廊拐弯处,没有靠近,却也没有离开,那些争吵的声音在空气里激荡,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刺耳。
“见鬼!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我只是想要和一个正常人沟通对话,有那么困难吗?”
“你说,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做不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还是继续这样坚持?你脑子里塞的是什么?全部都是粪便吗?”
“让我来告诉你,明天之前,我需要看到一切恢复原样,一切全部都他妈恢复原样,我才是见鬼的制片人,我才是拥有最后发言权的,你甚至就连导演都不是,不过一个打工仔,敢在这里和我谈创作?”
“如果你敢修改一丝一毫,我敢保证,我会杀了你,你听到了吗?我会杀了你!”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然而,只有一个声音在滔滔不绝地宣泄情绪,全然听不到其他人的反驳或辩解,涛涛怒火正在全面爆发。
隔着一条走廊也能够深深感受到情绪的汹涌,滚滚热浪全面铺陈,以至于围观群众也不由稍稍拉开距离,没有人敢靠得太近,唯恐自己沾染到些许怒火就可能会演变成为炮灰,议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人群外围,有人不经意间注意到陆潜的身影:
一个视线扫描,意外注意到陆潜,眼神流露出惊喜,展露一个笑容点头问候,而后就紧张地收回视线,却停顿一下,又再次看向陆潜,表情里的慌乱与紧张就无法控制地流露出来,笑容也跟着僵硬起来。
怎么回事?
本来,陆潜已经准备不管闲事径直前行了,但隐隐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脚步一顿,然后就朝着人群走去。
窸窸窣窣地,人群里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三三两两的人们就注意到了陆潜的出现,一个个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慌乱之中带着些许愧疚和紧张,然后就下意识地回避陆潜的视线,甚至不敢直视。
事情,越来越古怪。
一个拐弯,陆潜就已经来到围观人群的外围,本来正在围观的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里面的情况就展露出来——
林汉州。
刹那间,陆潜的心脏勐地一缩。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身高目测已经超过190厘米,又高又壮,微微有些肥胖,整个体型就形成巨大的压迫,怒发冲冠、龇牙咧嘴,满脸横肉因为滔滔不绝的怒火而微微颤抖着,张开血盆大口进行捕猎。
林汉州已经被压迫到墙角,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肩膀,低垂耷拉着脑袋,嘴巴微微都囔着,试图说些什么,但眼前之人的气势着实太过凶狠太过惨败,层层叠叠地朝着林汉州宣泄而下,以至于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林汉州慌了。
陆潜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眼神里迸发出一丝杀气。
空气,凝固了起来,围观群众全部悄悄屏住呼吸,下意识就想要转身离开,但脚步却僵硬在了原地,唯恐自己发出一点点声响就可能激怒眼前的霸王龙,下一刻可能自己就要被挫骨扬灰,然后就这样僵住了。
但是,侧面背对陆潜的黑西装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源源不断井喷的怒火根本刹不住车,还在继续。
“说话!”
“你听到了吗?我正在和你说话,说话啊!回答啊!”
“难道你不仅是白痴,还是哑巴?”
嘶吼。
咆孝。
宣泄。
林汉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无助地缩进墙角,用小碎步一点一点将自己往角落里塞,嘴里低声都囔着什么,闷闷地抽泣着。
“你听到了吗?”
“白痴!”
“我说你是白痴,你听到了吗?”
青筋暴突,双眼猩红,黑西装的唾沫就这样朝着林汉州宣泄而下。
就在此时!
一个身影出现了,三步做两步,短短几个大跨步就已经来到黑西装的身后,眼看着就要碰撞却一个紧急刹车控制住了身体。
然后,用右手拍了拍黑西装的肩膀。
“谁!”
黑西装怒斥一声,一个转身,一下就看到陆潜那张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孔,话语卡在喉咙里,却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陆潜一个上步一个侧身,拉拽住黑西装的左手就完成过肩摔。
砰!
人高马大的黑西装就好像一个麻布袋被狠狠被摔了过去,激荡起一片尘土。
闷闷的声响,伴随着滚滚烟尘弥漫开来,全场鸦雀无声。
黑西装一阵晕头转向、天旋地转,慌忙之中急匆匆地呼救,“导演……”
但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完,紧接着陆潜一个上步就已经将黑西装的挣扎重新压制,高高举起右手拳头。
一个停顿,宛若准备行刑的刽子手——
“导演!”黑西装吞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惊呼出声,但他没有在陆潜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情感任何波动,就好像正在注视一具尸体般,那种冰冷让黑西装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鸡皮疙瘩就这样从脚底往脑门窜。
下一秒,陆潜的拳头就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
残暴,狠辣,凶勐。
“啊!”
黑西装直接惊呼出声,可是,想象之中的急风骤雨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没有察觉到任何疼痛感。
怎么回事?
砰。
拳头,落在黑西装脸颊的侧边,闷闷地砸下去。
难道砸偏了?
黑西装还没有来得及庆幸,思绪根本无法转动,陆潜就已经再次举起拳头,砸了第二次。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
一下,再一下。
陆潜的拳头狠狠砸在黑西装的脸颊旁边,全程不曾动他一根汗毛,但近在迟尺的杀气却扑面而来。
死亡的威胁,前所未有地迫近,甚至比拳头直接砸在身上还要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