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铮琮,传遍四野八方,没有感悟到天机之人听到琴音,感受到其中的神妙,纷纷再次坐下,跟随琴声牵引体悟天机大道。“我与楚向相识十四年,讲武二字,我比你们更了解其中含义。”琴者缓缓道。原来琴主和魔君楚向竟然已经认识十四年,远比他们任何人更久,怪不得公孙启只是登门拜会,她便立即允诺出山,坐镇架笔山分堂。十四年前,她于街头弹琴炫技,却被一句话当头一棒。“一个小女子,没有一身阳刚霸气,如何能弹出龙战四野的威猛气概。”浑厚话音仿佛金戈铁马,甘青华心绪扰动,顿时乱了弦。自她学琴有成,师友皆是赞誉,不曾听过一句刺耳评价,然而在两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弹不好一首十面埋伏,总感觉和几位着名大师有明显的差别。每逢起调之时,总觉力不从心,以为不过是自己练习不够而已,然而两个月过去,仍然没有寸进,甚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困扰她许久。这一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劈在她心海,原来不是自己琴艺不精,而是少了一分阳刚气魄,故而弹不出十面埋伏的紧张、肃杀,弹不出兰陵王入阵曲的刚猛气魄、勇往无前。甘青华抬头看去,一人身穿黑衣短裤,脚下一双人字拖,头发估计好几个月没剪过了乱糟糟的,手和脸晒得漆黑,手中拿着一根冰棍。没错,刚才那句话就是这个人说的,说完好像没事人一样,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美滋滋的吃着冰棍。虽然她蒙着面纱,穿着改良汉式长裙,但是他难道看不出自己是个美女吗,难道他不觉得这穿着打扮好看吗,不觉得自己气质拔俗吗。甘青华逼视着吃着冰棍的家伙,心中有股怒气,那个家伙甚至脸都没有朝向这边,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整条街道,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这里,唯独那人不屑一顾,甚至用带刺的语气评论。感觉到她杀人的目光,那人终于转过头来,接触到那人目光,甘青华心中一惊。只一眼,甘青华羞愧的垂下头,她明白为什么那人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她没有阳刚霸气了。那人一点都不帅,甚至还有点丑,口中还含着冰棍,然而只用一眼,就让她明白了什么叫阳刚霸气,一眼仿佛要把人钉在墙上一样。一个人的气质竟然可以完全不受外表影响,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如此阳刚霸气,仿佛连空气都被震慑。甘青华低着头,不敢再看过去,暗暗吸了口气,整理乱了的弦,然而那弦怎么弹好像都不对劲,手指好像木头一样毫无手感。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整个傍晚甘青华都陷入自我怀疑中,再也不敢弹那些铿锵有力的曲子,潦草弹了几首琵琶语、潇湘子等情情爱爱的古曲,便收拾东西回去了。甘青华忽然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找那人要来联系方式,那人肯定懂琴,若是能交流一番,说不定能有所突破。平静的湖面偶尔有些波澜并不影响湖里的鱼,在这个城市的各处广场演奏,总是能收获热烈的掌声,甘青华下意识的不再弹奏那些阳刚霸气的曲子,没多久甘青华就忘了这件事。直到过了好几个月,在一个大雪天,甘青华想弹奏一曲雪中行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弹奏出曲中绵长气势,才惊觉自己下意识的逃避导致已经失去弹奏阳刚琴曲的能力。惊觉失落,甘青华才明白自己已经有了心魔,不破除心魔,此生难以在琴艺上有所精进。一个小女子,没有一身阳刚霸气,如何能弹出龙战四野的威猛气概。一句早已遗忘的话忽然回响在脑海。那人一身阳刚霸气,看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能有那种阳刚霸气,必定有自己的独特经历,有自己的方式磨练意志。然而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又如何能找到那个人。仔细回想当时情况,那人穿的是拖鞋短裤,很可能是住在附近,但是普通话标准,口音厚重不像是本地人,应该是住在附近,可能早已搬走。晒得那么黑,但看起来不像是露天工作晒的,应该是经常室外运动,可能职业比较自由,那样的话搬家的可能性不大。头发好久没剪了,说明不注重形象,多半不是上班族,那就不会因为工作变动搬家。回忆那人的模样,进行一番思考推论后,甘青华觉得那人应该还在那里,决定去找那个人,那个对她的琴艺一针见血的男人。飞到那个许久不曾去过的城市,在那个一眼之交的地方,在湿冷的南方寒风中吹了七天冷风之后,甘青华放弃了。她不是放弃了寻找那个人,而是放弃了在广场无用的等待,因为她有更简单的办法,只不过她一直不想用那种方式。甘鹏见到甘青华的第一句话就是:“姐,你是不是疯了?”甘青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苦笑。要托人找人,她自然不能自己去,那样要是传出去的话,她的脸就没地儿放了。“阿鹏,你不懂,任何技艺都有门槛,每到一个层次,就要跨越一道门槛,才能更进一步,而他,可能是我突破的契机,否则我可能一辈子停留在这个阶段。”甘青华试着解释道。“放屁,我怎么不懂。”甘鹏有点忿怒的道,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姐姐找人的目的原来是这样,而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他当然懂,他打篮球的时候也曾经面对过这样的一堵高墙,那种永远都翻越不过去的感觉让他几乎绝望,就算他每天都练到自己吐。那道界限是如此的明显,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只要突破了他就是顶级球员,突破不了就永远只能在野球场虐菜,那种感觉他太清楚了。无论在任何年代,有权有势想要找一个人都很简单。当地派入所所长亲自接待的甘鹏和甘青华两人,不过在甘鹏描述一番要找的人后,所长只能苦笑。附近几条城中村十几二十万人,不知道名字、电话和住处等信息,想找到这么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加上时间过得太久,监控视频可能早已丢失,又不记得具体时间,想找监控视频也难找。“梁所在这个位置已经好多年了吧。”甘鹏道。这种暗示所长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以这人的身份,可能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长楞了下,没想到甘鹏竟然打算如此大手笔,只找一个人就付出这样的代价,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梁所长思索了下,认真的道:“按照甘总说的,这个人特征算是比较明显,如果住在附近的话,可能有辅警见过,我叫他们回来问问看。”很快梁所长叫回负责各个区域的辅警,描述一番之后,一个辅警道:“我知道是谁。”梁所长大喜,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找到人,就能得到甘鹏暗示的好处,急问道:“小亮,你确定吗?”“当然确定啦。”叫小亮的辅警满不在乎的道,根本没感觉到所长内心的欣喜。梁所长压抑不住脸上的高兴,正想说去找人,才意识到对甘鹏这么重要的人,自己恐怕不合适见到,也不适合让这些下属都知道,吩咐道:“小亮,你带甘总他们去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好。”辅警小亮应道。叫小亮的辅警没有开车,晃晃悠悠的径直就走出了派入所,甘青华和甘鹏两人也只好跟着步行,出了派入所后甘青华问道:“你确定我们要找的人是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辅警小亮笑嘻嘻的道,还不忘对着路过的美女吹了个口哨。对辅警小亮的流氓举动甘青华有点看不过眼,不过见小亮没有穿制服,穿的是普通衣服,不影响警察形象,便没有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确定?”甘鹏道。“他是个神人。”辅警小亮笑嘻嘻道。神人,很独特的说法,这个辅警一看就是个老油条,多半是所里负责那些灰暗地带的人,能让他这么服气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人,看来是自己要找的人的几率很大。“你是他的朋友?”甘青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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