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过来。”
静了一静。
霍庭墨低沉平缓的嗓音才响起。
一如既往的语气,只不过更低缓了些。
陆听酒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不过刚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霍庭墨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温温淡淡不辨情绪的嗓音,“衣服怎么换了?”
他知道,她早上不是穿的这件。
陆听酒黑白的眸看着他,“在干妈家吃饭,汤洒衣服上了。”
在提及某个字眼的时候,霍庭墨的眸色,微深了深。
霍庭墨低嗯了一声。
他本就应该信她。
盯着陆听酒白皙的脸蛋,霍庭墨语气随意得就像是随口一提。
“柯导说你今天没去剧组?”
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霍庭墨又温着声补了一句。
“助理去给你送午餐时,你不在。”没有跟踪,也没有监视。
微顿了顿。
陆听酒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嗯,哥哥带我去了画展。”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他既希望她骗他,又害怕她骗他。
在办公室看到的那几组照片,里面每一张她的模样,都是他想要看见的。
干净透亮的眼底,像是落了细细碎碎的星光。
看着那人的神情里,是面对他时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随意。
只是单单一张侧脸,就差点让他疯掉。
更何况,还有后面那么多张“和谐”的画面。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
紧了又紧。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证明什么。
霍庭墨埋首在她脖颈处,低沉的嗓音喑哑低缓,“酒酒今天,很开心?”
开心?
看到了几幅自己喜欢的画,自然是开心的。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听酒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男人。
但霍庭墨没让。
只是用力的,把她抱得更紧。
总是觉得,除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是心情很好。
霍庭墨掩下眸底的晦涩,依旧是低沉磁性的声音,“随便问问。”
陆听酒抬头看他。
白净精致的脸蛋上,有着几分清软。
“你在不高兴吗?”
静了几秒。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脸蛋,深哑低缓的两个字,随着清冽的气息一同落下。
“没有。”
跟她在一起,他怎么会不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的一个执念。
大概从十几年前,他说出的那声“给你”两个字开始。
就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成为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深夜。
十里云间。
淮家。
端方典雅的书房,并没有开灯。
皎洁凛凛的月光,依稀照在书桌后的男人身上。
一张颠倒众生惊艳绝绝的脸庞上,端的是始终如一的波澜不惊。看似雅致隽然,但满身清冽寒凉的气息,只能是供人仰望的存在。
男人漆黑漂亮的眼底,眸色冷寒如雪。
一个黑影单膝跪地于书桌前。
“少主。”
寒沉恭敬的声音,“临洲那条海上航行,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动了手脚。运河关口被占,来往商船停滞不前。”
“下面的人来请示,是否要毁了……”
黑影的话没说完,只是按照以往的处理方法,说了两个字。
坐在办公桌后的淮止,雅致清隽。
只是眸色不起任何波澜。
冷冽如雪。
满身上位掌权者的凛冽压迫气息,偏偏看似又雅然淡漠至极。
来历不明?
除了那位。
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敢动而能动他管辖范围内的航线。
淮止深静无澜的目光,落在跟暗色系书桌唯一格格不入的,粉紫色的相框上面。
——像是唯一充满生机和人间烟火气的。
盯着小女孩熟悉到早就刻入骨髓里的容貌。
天真无邪。
淮止不疾不徐的,吐出几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眼。
“让给他。”
黑影周身一震。
蓦地匍匐在地,声线微颤,“少主三思……”
那条航线,每年会带来价值千亿的盈利不说。
光是两大海域通行的必经之路这一点,就不仅仅是靠多少利益来衡量的,地理人文天然资源……
而向来他们是他们掠夺,从未有拱手让人的说法。
淮止没再说话。
甚至是从始至终,眼神都未落在过黑影人的身上。
话才说出口时,黑影就蓦地后悔。
他犯了大忌。
在十七洲,他们仅存的两个字,就是服从。
不顾一切的服从。
“属下认罚。”
淮止容色隽雅绝伦,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相框上。
拿过来的同时。
清冽淡然的话音落下。
“航线让他。”
“伤了的人,一个不少的——还回去。”
凛冽而窒息的气息,骤然弥漫整个书房
黑影恭敬声起。
“收到。”
……
书房内只剩下一个人时。
借着皎洁冷白的月光。
淮止修长漂亮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相框里的人。
彼时。
站在他身旁的小女孩,笑容天真烂漫。
像是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淮止盯着看了许久。
许久之后。
清冷干净的声音,才在房间中无声无息的消散。
“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
第二天。
陆听酒下楼时。
客厅里已经不见霍庭墨的身影。
不知道是还在外面锻炼,还是一大早的就去了公司。
看见陆听酒下来时,吴姨就自动迎了上去,笑着开口,“太太。”
陆听酒朝客厅走去,低嗯了一声。
“太太早餐想吃什么?先生让我们准备了饺子,不过您要是想吃其他的,我们可以马上做。”
饺子?
应该是昨天带回来的。
陆听酒没什么挑剔的,“那就饺子吧。”
“好的。”
……
尝下第一口的时候。
陆听酒就发现了不对劲。
放下筷子的时候。
一旁的吴姨心底微微忐忑,太太很少有会不满意的时候。
吴姨看着陆听酒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太太怎么了……是不合胃口?”
陆听酒喝了一口牛奶后。
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个好像不是我昨天带回来的?”
虽然是问句。
但陆听酒话里有肯定。
吴姨脸色微变了变,有些支支吾吾的出声,“是……是吗,可能我煮错了,我重新去做。”
“太太您稍稍等下。”
说完之后。
吴姨就微微俯身,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厨房。
稍顿了顿。
两秒多,三秒不到。
陆听酒从椅子上起身。
……
从搬进星湖湾之后。
陆听酒就没有踏进过厨房一步。
所以吴姨也就根本没有想过,陆听酒会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吴姨准备用昨晚剩下的面粉,重新做的时候。
一转身。
却蓦地惊叫出声。
——因为陆听酒意想不到的动作。
“太太。”
吴姨手里,纯白的面粉掉了一地。
因为吴姨突然响起的惊叫声。
陆听酒下意识伸向垃圾篓里的手,蓦地一僵。
静了片刻后。
陆听酒细密纤细的眼睫,狠狠的颤了下。
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太太……”
吴姨在一旁,担忧出声。
陆听酒低眸,盯着垃圾篓里熟悉的食盒。
因为微垂着眸。
细细密密的眼睫,遮挡了陆听酒眸底的情绪。
谁也看不清楚。
就连一旁的吴姨也是。
大概是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所以吴姨的解释,陆听酒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先生在厨师的指导下,包了一整晚的饺子。从来没有做过……清晨才亲手包出几个像样的,刚刚都给您煮了……】
【后来,先生一个人,又在客厅里坐了许久……】
陆听酒神情微微恍惚的,低眸看了好半晌。
才有些反应过来。
扔了……
她还想着,会有妈咪的味道呢。
都没了。
------题外话------
抱歉,昨天有点事,没有来得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