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临看向了陆京远,“大哥先说。”
而陆京远又再次看了眼自家小妹包成粽子的手,随后才将目光移到了霍庭墨的身上。
“不如让岁岁回陆家住几天,淮止离陆家又近,可以随时照看岁岁。平时换药也要方便许多。”
陆京远这话一出。
一旁的伊夫人也附和道,“对,刚好我也可以照顾岁岁,而且我好久都没好好跟岁岁相处过了。”
“不用。”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霍庭墨低沉冷峻的声音随之落下。
“祁瑾会在星湖湾照看酒酒。”
伊夫人看向陆听酒,“那岁岁的意思呢,你,岁岁你的手——”
伊夫人的话音,蓦地止住。眼底有些微的不可置信和震怒。
“嗯?”陆听酒顺着声音看向伊夫人,不解,“萧萧妈咪,怎么了?”
随着陆听酒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快步朝她走去的伊夫人,眼疾手快的拉开了她的衣袖。
——白皙娇嫩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尤其的明显。
伊夫人的手颤了一下。
原本陆听酒还一直藏着的衣袖,在她环上霍庭墨脖子时,不小心露了一点出来。
几乎是同时。
除了陆祁临和两个当事人,在场的其余人眼底都出现了不可置信,接着便是翻涌的怒意。
第二个轻握住陆听酒手腕的,是离她最远的淮止。
淮止漆黑深寂的眸底像是凝聚了一层寒霜,“被人弄的?还是有人欺负你?”
淮止音色本就清冽,可淡冽的音调无端沁了几分刺骨的寒凉。
陆听酒望进他漆黑深邃的眼,有些怔然。
但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
第二声震怒声响起的,是陆京远的声音。
“谁干的!”
陆听酒朝她大哥看过去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顺口道,“是我不小心……”
“岁岁!”
“是我。”
陆京远肃厉冷冽的声音,和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同时响起。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退后了一步,女孩的手腕从淮止手中脱落。
而霍庭墨抬眼看着陆京远的目光漆黑深静,出口的嗓音亦是平缓无澜,“是我弄的,我负全责。”
霍庭墨话音一落。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均是微变了变。
除了淮止的目光,从陆听酒移开视线后,便一直定定的落在了她的手腕处,眸底暗色翻涌。
而对于霍庭墨,陆京远本来就比其他人严苛许多。
又是割伤,手腕上又是青紫。
陆京远声调冷下来的程度,几乎可以冻结成冰。
但他始终顾忌着陆听酒在场,因而忍着怒意,一字一顿的道:
“霍总,从岁岁进入到星湖湾的那刻起,我就说过。岁岁性子顽劣,若是她有什么过错,你交由我来教导。”
“更何况,岁岁就是犯了天大的过错,还有我这个大哥替她抗。你怎么能动她?又怎么敢动她?”
霍庭墨俊美冷毅的脸上亦是一片沉色,眉宇间拢着很深很深的情绪。一双眼更是又深又沉到极致,像是深渊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
但他还没开口说话。
随即陆京远话音一转,直接对着他怀里的人沉声道,“岁岁,下来!”
更是催促着身旁的人,“祁临,去把妹妹抱过来!”
却不想陆听酒朝男人怀里缩了下,转头看向陆京远控诉道,“你又凶我。”
陆听酒声音不大,甚至是很轻,有种只是细细叙述的意味,“妈咪和爸爸从来都不凶我的。”
“他们走后,你就一直凶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你就只知道对别人说我性子顽劣。”
“我性子顽劣,你还不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陆京远剑眉皱起。
然而,陆听酒的声音还在继续。
“每次都是你手下的人,给你汇报了我怎样怎样,你从来都不陪我。”
“你眼里只有工作。我一受伤你就凶我,我都说了自己是不小心的,你还怪我……”
陆京远眉头皱得更深,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陆听酒看着他不说话了。
但她眼眶的红色和眸里的雾色,还未完全散去。绯色的唇瓣,还有她之前因为疼痛紧.杳.唇瓣留下的细小痕迹还在。
娇小的脸蛋白皙到莹白,又有几分朦胧的脆弱。但她整个人素来沁着一种淡然清冷的气息,从而显出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一个字的委屈没提。
但周身连着头发丝都透着委屈。
陆京远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小妹这个样子,心头蓦地一慌。
只想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好生呵护着。
陆京远肃厉的嗓音,不自觉的放得很温柔,“不是,岁岁,大哥只是担心你。什么时候凶你了,又怎么可能怪你……”
但陆京远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转头埋进了霍庭墨的怀里,细细轻轻的音,“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陆听酒轻小的声音,刚好在在场所有人可听见的范围内。
而环住霍庭墨脖子的陆听酒,只用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快走。”
而听见她话的霍庭墨,原本沉郁的心底却溢出几分疼意。
明明是他伤了她,她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他。
“岁岁。”
淮止出声叫住陆听酒的时候,抬眼时,她的眼睫轻颤了颤。
淮止隽雅绝伦的容色无澜。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放在了她手里。温声道,“一天两次,两天就可以消除痕迹。”
最后。
他说,“岁岁,下不为例。”
【岁岁答应淮止哥哥,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欺负岁岁的人,岁岁要十倍的还回去。】
【淮止哥哥,任何人吗?】
【任何人。】
他不教她任何是非对错,只愿她自己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