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口的人。
是霍庭墨。
陆听酒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恰好对上他一双深暗得厉害的眼。
心脏处,好像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
……
几分钟前。
容祁瑾刚把霍庭墨腿上的伤,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阮扶音路过客厅的时候。
霍庭墨以为是酒酒,便抬眼朝她看了过去。
阮扶音厚厚红肿起来的右脸,格外的显眼。
一眼就能看到。
亦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去后花园的,只有那几人。
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霍庭墨俊美的脸,几乎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阮扶音看见他的脸色,心头委屈情绪微涌,但面上不显分毫,“庭墨,我先走了。”
她走过去,去拿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包。
阮扶音垂着眼,没去看眼前的那两人,从鬓边落下来的几缕长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对劲。
阮扶音抿着唇,用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嗓音说了三个字后,转身就走。
“站住。”
坐在沙发上的霍庭墨,沉冽的开口。
但他叫住她的这两个字,好像就给了她心中莫多情绪的一个宣泄口。
阮扶音脸上冷意,稍散。
她刚转过身,“庭墨……”
男人又冷又沉的声音,就朝她砸了过去。
“你招惹酒酒了?”
阮扶音知道,霍庭墨会开口叫住她。
她表现得越正常,其实就越不正常。
她也想过,怎么不着痕迹的,把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
霍庭墨一开口,就是责怪她的语气。
“招惹她?”
阮扶音一直压着的情绪,还是没压住,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嘲意,“庭墨,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什么了呢?”
明明挨打的是她,为什么在这个男人眼里,就成了是她去招惹陆听酒?
但男人根本就无暇回她。
因为从她开口的一句话,霍庭墨就确定她脸上是谁打的。
但能让酒酒动手,必定是让她动了怒意。
“阮扶音,要是你伤了酒酒一分一毫,你自己拿命来抵。”
冷如寒冰的一句话落下。
霍庭墨根本就无视腿上的伤,直接从沙发上起身。
阮扶音转身。
看着霍庭墨直接无视伤,也要急着去确认那人有没有事。
视线凝了几秒后。
阮扶音突然笑出了声,眼底携了绵长的嘲意。
整个心头,似是裹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疼意。
容祁瑾没什么情绪的扫了她一眼后,随后跟上了霍庭墨。
……
【酒酒,你要见谁?】
陆听酒有些怔然的,看着霍庭墨。
但行动先于理智的,她朝霍庭墨走了过去。
“上完药了?”
但她刚碰到霍庭墨的手臂,腰间一紧。
男人的手腕一带,陆听酒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隔着很近,所以陆听酒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瞬间僵住的身体。
“霍庭墨!”
陆听酒几乎是立刻低头,朝他受了伤的腿看去。
“是不是撞到伤口了?”
但霍庭墨紧紧的将她锢在自己怀里,动不得分毫。
“你要带酒酒去见谁?”
霍庭墨看着几米之外的人,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要带酒酒,去见谁?”
一字不差的几个字,但从男人口中说出,完全是两种意味。
贺涟詹黑不见底的一双眼,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静谧几秒后。
贺涟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直接抬步离开。
……
霍庭墨的意思。
贺涟詹自然是懂。
他问的不是他。
真正需要回答的人,也不是他。
贺涟詹走后。
跟上来的容祁瑾,其实按照惯例,应该要嘱托霍庭墨,或者是他身边的陆听酒几句。
小心伤。
但是,他看了一眼那两人。
微顿之后。
容祁瑾也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
静寂半晌。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扣在腰间的那只手,愈发的紧。
陆听酒抬眸,看着他俊美沉毅的侧脸,“霍庭墨……”
但她刚说了三个字,男人就开口截住了她的话。
“有没有伤到哪里?”
霍庭墨微松开手,低眸去看她,把她上下查看了一番。
最后的视线,落在她微红的右手心上,低低缓缓的出声,“打人也不能自己动手,吩咐佣人去做便是。”
男人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她的手心,温热的感觉瞬间传来。
霍庭墨一手刚落在陆听酒肩上,应该是习惯性的想要将她抱起来。
但突然想到自己腿上不便,便改为揽在她的肩上,“我们进去。”
语调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
他在外面一贯如此。
但这样的语调,在陆听酒面前,其实不算是正常的。
陆听酒没动。
她抬眸看向霍庭墨,浅浅缓缓的道,“沈洲在贺涟詹的手里。”
看着男人瞬间沉下来的脸色,陆听酒慢慢的回答了他最开始问的问题,“我想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
沈洲么。
霍庭墨揽在陆听酒肩上的手,无声的收紧。
他的视线,深深沉沉的盯着她。
“见他,做什么?”
霍庭墨沉沉的,缓缓问道。
但不等她回答,霍庭墨又道,“酒酒,你喜欢他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他的脸,还是,”霍庭墨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他的那双眼睛。”
“不喜欢。”
陆听酒毫不犹豫的,立刻就否认了,“我不喜欢他了。”
“那之前呢,你喜欢他什么?”
霍庭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不肯放过她眼里的一丝一毫变化的情绪。
原本以为不会亲口问出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
“我可以无条件的纵容你,为你放弃自己的底线,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酒酒,为什么你还想着再见他?”
“嗯?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男人说得平静。
似是早已习惯。
突然,陆听酒觉得心脏处,一阵猛烈的窒息袭来。
但好像又被什么死死的压着,只要一松开,就有千百倍锥心的痛感散开。
霍庭墨见她眉眼蹙着,只当是自己问的问题让她为难。
抬手,轻轻缓缓抚平她蹙着的眉眼。
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似是从喉间深处溢出,一字一顿格外的缓慢,“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