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酒,当年你父母去世,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忽地,陆听酒落在扳机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因为她,当年池婧才会去薄家。
池婧是来找她的。
而后面。
如果那天她再玩闹一点,缠着她的妈咪,不让她出门……
陆听酒神思恍了恍,她抬眸看向陆老夫人寒漠的一双眼,终究还是微变了变。
陆老夫人看着对面神情微滞的女孩,认为自己戳到了她心里最深最痛的那一点。
而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陆听酒,你认为你今天的行为,是你父母愿意看到的?”
陆老夫人重重的冷呵一声,“你一个小辈,敢对长辈动手,我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去让邵氏放了烟儿,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陆老夫人说得大度,似是给了陆听酒莫大的宽容一般。
陆听酒放下了手,语调冷漠,“邵氏我不会去,虞明烟她自己犯下的错,她自己就得承担。”
说完。
她伸手,拉过一旁早吓得有点呆滞的小小,“我们走。”
小小因为她的动作,回了回神,随后快速的应道,“……哦……哦哦,好的。”
但是。
陆老夫人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让陆听酒走掉。
她朝周围的保镖厉声道,“拦住她。”
闻言,陆听酒伸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寒凉到极致的语气,“不怕死的,就来。”
短短的几个字,再次成功的阻挡了那些人靠近的步伐。
陆老夫人冷斥了一声,“一群废物。”
没有人阻挡,不到两分钟,陆听酒就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而她也不知道,身后陆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犹如蛇蝎般狠毒。
……
车开出去之后。
从被陆听酒塞进车,就呆滞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小。
过了好一会儿。
才时不时的,偷偷的瞥了一眼身侧的陆听酒。
“有话就说。”
低淡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依旧专注的开着车。
“没有!”
小小毫不犹豫的就快速否认道,并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唔我没什么要问的,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气息不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她捂住自己嘴的手指缝里漏出来。
陆听酒轻笑了一声。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也没再开口说话了。
…
最后判下来的。
是虞明烟被关三个月。
邵氏特意打了招呼。
而陆老夫人,手里没有陆家的势,自然干预不了分毫。
沈洲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是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没有了虞明烟在他身边缠着,他很是轻松。
送进去了,他反而落得自在。
不过。
自从他上次,朝陆听酒透露了车祸的事情。
原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追问他更多的细节。
但她始终没来。
他不来,沈洲只好自己主动去找她。
沈洲在剧组周围,蹲了一段时间。
发现陆听酒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因为那个男人在,星湖湾他不敢再去。
他借旁人的手机,给陆听酒打了一通电话。
不过。
应该是刚听出是他的声音,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陆听酒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后。
他再打过去时,就已经被拉黑了。
而跟他同住在虞明烟公寓里的沈父,看着沈洲的一系列行为,眼底发出诡谲的锋芒。
沈洲约不到陆听酒,眼底急色渐深。
他转而找上了——霍庭墨。
【想知道陆听酒爱上我的原因,云城大学见。】
霍氏集团办公室内。
俊美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上,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白安静的候在一边。
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总裁,可以盯着一条短信,看那样长的时间。
整整半个小时,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分毫。
“酒酒……最近有没有见过沈洲?”
静了好半晌。
霍庭墨才淡淡的出声。
一开口,就是关于陆听酒的。
但林白不敢有半点的耽搁,立即招了人来问。
两分钟后。
“没有,霍总。”
林白恭敬的回禀,“太太最近这段时间,都呆在剧组。大多数的时候,是一下戏,就回了星湖湾。”
闻言。
男人眉宇间的冷冽,稍淡了些许。
低嗯了一声,霍庭墨淡淡的吩咐道,“去把车开出来。”
“我出去一趟。”
林白微微诧异,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好的。”
仍旧恭敬的声应下。
……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整片天际,暮色渐深,整片天空逐渐暗沉下来。
“你来了?”
云城大学。
深褐色的榕树下。
一身白衬衫黑裤的沈洲,即便没有立刻回头。
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也知道是那人来了。
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沈洲回头,看到意料之中的男人。
“果然,只要跟她有关的事情,你都不会错过。”
沈洲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沉沉的说道。
霍庭墨整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相对于沈洲语气里的沉冷,霍庭墨就要淡漠得多。
“短信,什么意思。”
霍庭墨整个人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他出口的语调,意外的淡漠。
沈洲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移开,看向身侧的那颗树。
“看见这颗榕树了吗?”
沈洲含着笑意道,但出口的内容瞬间让男人身上,覆上一层寒冽的气息。
“当初,陆听酒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就是站在这颗树下。”
沈洲成功的看到男人脸上,瞬间变化了的神情。
沈洲眼底的笑意愈深,“一见钟情。真的是个很美好的词。”
他继续残忍而得意的道,“她朝我看过来的那一眼,只一眼,就把我望进了她心里。”
“但我猜,那么多年,你缺的就是她回头看的那一眼,对吗?”
“沈洲。”男人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语调波澜不惊,“望进心里?但她现在根本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你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了。”
“是吗。”
沈洲压了压心底迅速涌现的怒意。
他看着霍庭墨,反而笑,“那你呢?她心里,有你霍庭墨半分的位置?”
不等霍庭墨回答,沈洲又淡笑着道,“你就不好奇,她究竟看上我哪里了?”
她究竟看上他哪里了?
这个问题,他想了三年。
每天都在想,无时无刻的都想弄明白。
但是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想出来。
特别是知道她刚喜欢上沈洲那会儿,还曾有过把沈洲解剖开来看看的疯狂想法。
想看看,沈洲究竟特殊在哪里。
值得她,那样的倾心。
“陆听酒在你们那个圈子,见过的相貌优异的人,人才兼具的人,数不胜数。但她就偏偏看上了我。”
沈洲原本应该是得意的语气,但他说这句话时,完完全全用的是陈述的语调。
甚至于。
细听之下,还有些微末的自嘲。
“霍庭墨,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霍庭墨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淡漠至极的开腔,“你究竟想说什么?”
静寂了半晌。
蓦地。
沈洲整个人,闲适的靠在了身后的榕树干上。
他依旧是笑,但笑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有极深极重的嘲弄。但除此之外,甚至是还有微末的自嘲,“我就是很好奇一个问题。”
“只是一双眼睛就让她倾心至此。”
沈洲盯着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正主到了,又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不顾男人因为震惊而细细碎碎皲裂开的瞳孔,以及他周身骤然变得冷冽的气场。
沈洲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为了那场初见,我筹谋了近三年。”
“去模仿那人。神态、举止,包括他说话时的语气,说话时脸上习惯的神情。没日没夜的练,终于跟那人练得如出一辙。”
“甚至最后,”沈洲一手撑着树干,笑得不禁弯下腰来,但他的声音,也蓦然低了下来,“我还去弄了眼睛,弄得跟那人有七八分的像。”
“不过现在想来,我更是庆幸狠心去整了眼睛,不然,她怎么会对我一见倾心。”
陆听酒从始至终都不会知道,那场初见,是他蓄意为之。
而她爱上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沈洲。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从黄昏到晚夜。
霍庭墨才拖着已经僵硬了的身体,缓缓的坐进了自己开来的车里。
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似乎,又敛尽了无数的情绪。
只是未露分毫。
僵硬着手插了好几次,车钥匙才插进去。
霍庭墨的一只手,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落在方向盘上。
慢慢的启动车子,比平时的动作慢了数十倍。
但霍庭墨整个人,依旧心颤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但他明明没有受伤。
黑色的迈巴赫,朝前行驶了几分钟。
【为了那场初见,我筹谋了近三年。】
【去模仿那人。神态、举止,包括他说话时的语气,说话时脸上习惯的神情。没日没夜的练,终于跟那人练得如出一辙。】
【眼睛,眼睛弄得跟那人有七八分的像。】
霍庭墨眼前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浓雾,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是输了,但霍庭墨,你永远也不会赢。】
“砰”的一声。
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从侧后方的小道上出现,猛地不要命似的朝黑色的迈巴赫冲了过去。
……
“陆听酒!”
正在剧组看着剧本的陆听酒,手腕蓦地被凭空从旁边伸出的手攥紧。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传至身体各处。
但下一秒。
手腕上的力道就有所减轻。
“这位先生,麻烦松手,有话好好说。”
坐在陆听酒身侧的季清斐,眼疾手快的擒住了落在陆听酒手腕上的那只手。
“滚!”
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的贺涟詹,猛地用力将季清斐一推。
手下一用力,就着攥紧的手腕,把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给生生的扯了起来。
“放开我!”
“放开你?”贺涟詹说话的同时,手下更是加重了力道。
贺涟詹看着眼前的人,冷冽的声音犹如从地狱深处而来,“你和沈洲是不是又在合谋,想要庭墨的命?”
贺涟詹原本就是黑道出身,从小练到大的力道。
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下手。
几乎是在那瞬间,陆听酒就疼得禁不住的微弯了下腰。
“陆听酒,我问你话!”
贺涟詹暴戾声响起。
“你是不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痛的,庭墨为你做了多少?我问你!”
“你视而不见也就算了,你还怎么敢那样对他!”
被推开的季清斐和剧组的人,见到这边的情形,都立刻围了过去。
但也几乎是同时。
贺涟詹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保镖,立刻训练有素的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
剧组有机灵的人,见到不对劲,就赶快的拨了报警电话。
而陆听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拿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
但贺涟詹出手比她更快。
下一瞬间。
陆听酒的腰间,就被抵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跟我走!”
“我不去。”
陆听酒冷冷的道。
任谁被突然攥住手腕,再加上几乎毫无缘由的斥责声劈面而来,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一想到都被推到了手术室里,还非得撑着一口气,要见到眼前的人才肯做手术的人。
贺涟詹想把眼前的人做成标本,塞进那人骨髓里的想法,就愈加的强烈。
“容不得你说不去!”
贺涟詹紧紧攥着陆听酒的手腕,就要把她往车上带。
陆听酒没动,“我说了,我不去。”
“陆听酒!”
贺涟詹冷峻的面容似迅速覆上了一层薄霜,冷厉声起,“我不是庭墨会纵着你的性子来,跟我去医院!”
医院?
陆听酒脸上漠然的神色,终于变了变。
“霍庭墨……在医院?”
陆听酒抬眸看向贺涟詹,猜测性的问道。
贺涟詹没再跟她解释,直接紧攥住她的手腕,朝停车的方向走。
不否认。
就是默认。
真的是霍庭墨……在医院。
他受伤了?
陆听酒稍一失神——
“放开我,我自己走!”
“走个屁!庭墨还等着你手术!”
没管陆听酒的话,贺涟詹直接将她拽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