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在说完之后。
随即弯腰,替霍庭墨推开了门。
原本整洁干净的包厢,满地狼藉。
狼藉之中,一袭白裙的小姑娘,清冷慵懒,格外的显眼。
一眼便能看见。
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横七竖八的,嘴里好像还在呜咽不清的求饶。
小姑娘脚下还踩着一个。
白净的手里,懒懒的握着半截酒瓶。
摔碎了的瓶尖,抵向她踩在脚下的那人。
离他的喉结处,只隔一毫米。
陆听酒听到声响后。
回过头来。
刚好对上男人深如古井的黑眸。
清澈干净的眼神,竟流露出了一丝丝懵懂。
像是在疑惑,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而极为寂静的几秒之后。
霍庭墨看见她穿的一袭白裙,黑眸中瞬间掀起暗涌。
但可能不到一秒。
只是抬眼之间。
男人黑眸眼底的冷戾与偏执尽数藏匿,未显分毫。
终是眉宇一皱,霍庭墨大步上前。
脱下外套包裹住她白皙的肩头,几乎也想要遮掩住她整个人。
“受伤没?”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取下那半截酒瓶。
“哐”的一声。
扔在地上。
“酒酒,你别碰这些。”
男人低低哑哑的音,渗着入骨的心疼,“会伤到自己。”
陆听酒仰起精致漂亮的小脸,抬眸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在这里——”
霍庭墨视线触及到她脸上的某一处时,猛地停滞住。
“陆听酒!”
紧张的声掺杂着惊惧。霍庭墨看着她下颌上的血迹,目光顿时变得狠厉阴鸷,“谁伤的!”
陆听酒没懂,“什么?”
霍庭墨眼神狠厉的,低头看向她踩着的人,“是不是他?”
“哎——你干什么?”陆听酒拦住要动手的他,“我没受伤啊。”
霍庭墨俨然不信,盯着她下颌一处,目光死死的盯着。
心领神会的。
陆听酒右手突然撑在他的肩上,轻轻踮脚。
长达八九秒。
才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下颌上隐约的黑影。
轻轻一抹,便将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迹,擦掉了。
“不是我的。”
下一秒。
陆听酒手下突然失去支撑,身体朝前微倾了下。
霍庭墨眼疾手快的稳住她。一直从她靠近就小心翼翼屏住的呼吸,才不被察觉的缓缓呼出。
噗嗤一声。
门口处传来一声笑。
笑声是从霍庭墨身后,传来的。
容祁瑾一手靠在贺涟詹肩头,脸上笑意停不住。
贺涟詹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冷峻的神情在那一瞬间,稍缓。
推开容祁瑾,贺涟詹继续冷漠无情的道,“离我远点。”
容祁瑾被推开也不在意。
只是被一个女孩盯着,竟然就腿软了一下。
他敢保证,绝对绝对是霍庭墨有生以来,甚至是往后余生里,最最难以启齿的事。
霍庭墨看了他一眼,无波无澜,警告的意思却很明显。
容祁瑾做了个懂的手势。
当然。
如果他能把脸上的笑稍稍收一下,更有说服力。
扶着陆听酒站稳之后。
霍庭墨才扫了一圈包厢七七八八的人,低沉冷冽的声,“怎么回事?”
在监控室里看了全过程,匆匆忙忙赶下来,以为陆听酒会吃亏的两人,“……”
这时。
在包厢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回来人的季清斐他们。
刚好,也找了过来。
“酒酒!”欣姐几步走到陆听酒身边,“打你手机也没接,发生什么事了?”
季清斐他们几个人,也看向了这边,等着她的回答。
“好像不小心调成静音了。”陆听酒回了一句,语调清淡,听不出异常。
“那他们……”
欣姐甚至看到了角落里的虞明烟。
有点……有点狼、狈?
头发看起来像是被水打湿了,手臂上捂着的地方,渗出殷殷的血迹。
欣姐眉头蓦然一跳。
该不会——
“她拿绿植要砸我。”
陆听酒浅浅的笑,好心的对着欣姐解释道。
横锢在腰间的手蓦然一紧,霍庭墨低沉的音从头顶落下,“她砸你?”
冷厉的气息,仿佛陆听酒只要说一个是字。
虞明烟就会马上消失。
“我躲开了。”
陆听酒顿了一下,淡淡懒懒的道。
而刚刚被溅起的玻璃碎片误伤,躲在一旁的虞明烟,指尖狠狠的掐进手心里。
丝毫不觉得痛。
她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心,个个都对她关怀备至的陆听酒。
差点溺毙的人是她。被故意诬陷的人,是她。
甚至现在被误伤,手臂还渗着血的人,也是她。
可偏偏。
所有人关心的,就只有毫发无损的陆听酒。
之前在陆家也是,现在在她认为是主场的圈内,还是这样。
陆、听、酒。
虞明烟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再抬眼时。
眼底已然恢复平静。
她顺着文哥扶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酒酒,”虞明烟平静的道,“我只是手滑而已,没有想砸你。”
“是吗?”
手滑的力度,还挺大。
“当然,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就是不知道酒酒,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明烟姐姐?”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虞明烟的一句比一句,语气更接近于质问。
陆听酒唇角勾起轻轻袅袅的弧度,声线清透淡静,“什么意思?”
“洗手间内……”虞明烟难以启齿,但好不容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顿了几秒。
心一横——
“你把我的头按进盥洗盆内!”
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哈……”江声儿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
江声儿一边道歉,一边接着笑,“盥洗盆……哈哈哈哈……盥洗……抱歉抱歉,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
江声儿这一笑,彻底活跃了包厢内原本冷肃的气氛。
还有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碍于包厢内的那几位,并未出声,只是嘴角忍不住的抽动。
陆听酒白净的脸蛋娇小漂亮,眼神纯粹,“口说无凭呢。”
明明做过,却不承认。
也丝毫不怕被揭穿。
她这样的,有恃无恐。
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在沈洲面前。
“查监控。”
虞明烟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强硬而坚决的落下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