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业坐了片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对薛兰道:“娘,这贱人桀骜难训,屡次激怒儿子,若不加以管教,日后恐怕要骑到儿子头上去!”
嗬,多大人了,还学人家告黑状?
顾清悠翻个白眼,谁他么稀罕骑你!
挑衅的表情丝毫未加掩饰,宋成业肺管子都气炸了,还想再吐槽几句,薛兰正跟宋恒业商量着安置人员的事宜,被他叨叨烦了,冷笑道:“你那爱妾倒是对你百依百顺,你又怎落得如此狼狈?”
宋成业心中一凛,定是他跟琳儿在马车的对话传到了母亲耳中,正欲开口辩解,薛兰却根本不听,摆手道:“不必拿话诳我,我只想再提醒你一次,悠悠才是你的正妻,若不想被人诟病,今后便对她客气点!”
顾清悠立马接话:“听到没,对我客气点!”
有薛兰发话,宋成业立马怂了,眼睛使劲瞪着一脸嘚瑟的顾清悠,恨不得在她身上穿个洞。
顾清悠自然毫不示弱,两人各自占了车厢一角,斗鸡似的谁也不肯先低头。
宋恒业轻咳一身,起身道:“既然无事,我先下车安排一下,然后看看附近有没有落脚的村落。”
他常年在外,对此处地形不熟,外面天寒地冻,又无多余的马车,正常人待一夜也受不住,何况还有伤员。
这本该是宋成业该操心的事,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到这话屁股都没抬一下。
顾清悠更不待见他了。
宋成业却毫无所觉,见宋恒业出门,便开始宽衣解带。
顾清悠立马捂住眼:“你干嘛?!”
宋成业看她像看傻子:“你让爷穿着湿衣服过夜?”
在外面站那么久,衣服早跟冰块一般,这会儿直挺挺的撑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在还留下了贴身一层,他将衣裳往顾清悠手里一丢,支使道:“给爷烤烤,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车厢比外面温度高出许多,进来这一会儿,衣服上结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脏乎乎的泥水顺着滴在地毯上,打湿一片。
若非施展不开,顾清悠好歹得杵他两拳,用脚尖把脏衣服踢到门口:“你自己没长手?”
宋成业气结,碍于薛兰在场,不敢再轻举妄动,便梗着脖子道:“身为妻子,伺候夫君乃是本分!”
顾清悠冷笑:“是吗?谁规定的?”
“你……”
得亏宋成业还没长胡子,不然这会儿该是“一口一”这样。
见他还要发作,薛兰不耐道:“快闭嘴吧!多大人了,这么点事还用别人伺候?”
宋成业顿时没了脾气,又抹不开面子去捡衣服,两人正僵持不下,外面传来杨氏怯怯的声音:“世子,琳姨娘醒了,朝着要见您呢。”
宋成业没法下车,没好气道:“你上来!”
外面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敲两下车门。
“那奴婢就上来了?”
杨氏进门,看到宋成业铁青着脸,再看地上的脏衣服,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好在最外面一层脏的是麻衣,她将衣服捡起,取出里面还算干净的衣裳探出去拧了拧,然后抻开举在炭盆前烘干。
又怕弄湿地毯,烤上片刻,就要到门口拧一遍,如是有五六次,衣服终于不再滴滴答答。
宋成业指着乖巧的杨氏给顾清悠看:“瞧见没有,不想被赶出去,就学学怎么伺候人!”
“那我拜托你,赶紧写休书谢谢!”
顾清悠一边怼他,一边拿火钳将燃着的木炭拢了拢,免得被烧乏的碳灰盖住。
结果放下的时候没拿稳,火钳一下掉在了宋成业的衣服摆上,刺啦一阵青烟后,上好的月白色蜀锦长袍便多了个鸡蛋大的窟窿。
宋成业彻底炸了,蹦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爷看你就是故意的!”
他现在若能休妻,还会任由这贱人如此猖狂?
心里暗道,等下一定要记得嘱咐琳儿,莫不可将留下这贱人的理由透露出去,万一被这贱人知道,岂非更加无法无天?
车厢内气压低的厉害,却唯有杨氏觉得度日如年。
好容易将衣服烤干,又小心伺候着宋成业穿好,他冷哼一声,却不起身,吩咐杨氏道:“去,把琳姨娘送到这边来。”
杨氏应声准备退下,薛兰开口了:“慢着。”
“琳姨娘刚受了惊吓,不宜挪动,就让她在后面好好休息吧。”
杨氏看看宋成业,不知如何是好。
宋成业着急,明白这是不让薛琳儿过来的意思,可后面马车窄小,人又多,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他心疼,薛兰却不松口:“都是妾室,别人能坐,她怎就坐不得?世子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宋成业默认将这话翻译成让他雨露均沾,颓然叹了口气,对杨氏挥手道:“算了,你去跟琳儿说,让她先好好歇着,我这里忙完了就过去看她。”
薛琳醒来发现跟其他妾室同在一辆马车上,而身边不见宋成业,这会儿正发脾气,霜降等人噤若寒蝉,为了让她躺的舒服,好几个人挤在一个角落。
奈何马车还是太小,薛琳儿腿都没法伸直,见杨氏进来,立刻起身问道:“世子来了?”
杨氏小心答道:“世子这会儿正忙着,说等等就来看您呢。”
薛琳儿脸色立马垮下来:“他在忙什么?要多久?”
杨氏摸不清薛兰的意思,但就这么看着,八成是不会让世子过来了,便含糊道:“世子正安置伤员,怕是要晚会儿才能过来。”
“世子爷才刚回来,他安置哪门子的伤员?宋恒业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薛琳儿咄咄逼人,杨氏苦不堪言,她若实话实说,只怕一车人都要被当做出气筒,便硬着头皮道:“府里现在是世子当家,凡事总让二公子出面总归不好。”
薛琳儿半信半疑,但也觉得有些道理,闷闷的躺回道:“算了,那我就等等吧,哦对了,我衣服都湿透了,你们记得帮我烤烤干。”
她向来娇蛮,又有来头,对其他妾室呼来唤去就像支使丫鬟一般顺手,大家敢怒不敢言,只得拿着她衣服慢慢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