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院子里阳光明媚,一只肥猫正惬意地躺在树下的凉椅上,眯着眼睛,瘫作一团。周成走过去揉醒了猫咪,然后抱起来丢在肩头,等猫稳稳站住,便牵了叫作英子的小姑娘,领着另外四个小祖宗出了院门。
他的小院还没来得及生火,所以这几天一直在邻居的霜姨那里蹭吃蹭喝。把几个熊孩子送回了各家,周成驮着猫牵着英子,进了另一个院门。英子和霜姨有些渊源,所以她最近吃住都在这里,倒省得周成再跑一段远路。
肥猫一进院门便跳了下来,娴熟地窜到花坛的向阳处,舔了舔毛重又躺了下来。这只猫也算是父母留给他的一个念想,自打记事起,这只猫便养在了家里,毛色驳杂和附近的田园猫没什么两样;周成离开小镇去市里上学时,曾托给邻居抽空照看下,有时候在外面也会偶尔想起它来,担心它会不会流浪、会不会淋雨、会不会饿肚子一类的;结果这次回来,发现它还像以前那般肥硕,小日子不是一般的滋润。离别多年,这肥猫还认得他,也成了他院里唯一的亲人。
厨房里正煎炒着,不时又烟气冒出来,一道温润的女声传来,“小成,你先坐会,饭马上就好了。”
“好嘞!”周成自不会故作客气地去里面添乱;英子小姑娘跑回屋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则是也搬了条凳子放在花坛边,和大猫一起晒着太阳。
“咦,我们的高材生对着太阳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呢?”略带戏谑的调皮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周成移开有些昏花的双眼望向来人,“楠姐,你回来了。”
安楠,霜姨的女儿,比周成大两岁多,现在在镇里的医院做实习护士,中午不太忙碌的时候,也会回家里吃午饭。安楠是单亲家庭,周成的父母出事的那天,安楠的父亲正和他们在一起;周成的父母都是超凡者,安楠的父亲也是,据说他们当时只是在执行一次普通的巡护工作,结果就遇上了一头二阶怪兽的袭击,小队五人无一幸免;周成那时候还小,大人们也没有让他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只是后来听说,现场惨不忍睹。一场事故,安楠失去了父亲,周成失去了所有,两人同病相怜,所以后来霜姨对他也格外照顾,甚至提过收养他的想法,不过被周成拒绝了。
怪物是分入阶和不入阶的,区别在于能否调动星力释放完整的术法。星力并不是人类独有的,所以说星力既是群星的馈赠,也是群星的恶意。在人类已知的范围内,入阶的怪物共分为五个层次。一二阶的怪物比较常见,也是人类大部分超凡者可以对付的;到了三四阶,这些怪物基本有了自己的群落,即使是那类独居的,已经不是个人或者小团体可以招惹的了;至于五阶,则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迄今为止,从未有过人类与五阶怪物交战的记录,但是却有其实实在在存在的记录。而人类超凡者的划分,则是九阶与宗师,至于宗师之上,还是未知。九阶也被分为上三阶、中三阶、下三阶,上中下突破的是超凡境界。人类等阶虽多,但是实力上却是差了怪物一截,有些三阶的怪物,对上八阶的人类超凡者,仍能找机会遁逃,四阶的怪物,九阶的高手单独遇到了也奈何不得。
“小成是打算去学堂当老师吗?”饭间,霜姨又问起来周成的打算。
“就是先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并不奢求能当上老师。”周成也不知道现在镇子的学堂是什么情况,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
“也行,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可以问问你用叔,看看护卫队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文职,不过那边可能要累一些。”霜姨又提了一个建议,安楠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了一下。用叔,就是英子的三叔,在镇子的护卫队里任职;用叔为人不错,长相也方正,还在护卫队里,却是鳏居多年,安楠的父亲出事后也对霜姨多有照顾,周成一直觉得这两人应该有段故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走到一起。不过,周成暂时不想借助这层关系,护卫队里也不是用叔的一言堂,他是有些担心因此招来闲话的;自己先出去试试,如果碰壁了实在没辙了,再求求用叔的门路吧。
刚吃完饭,安楠便着急忙慌地换衣服回医院去了,周成留下来陪着霜姨说了会话,也牵着英子驮着肥猫回去了,路上绕道接了上午的四个小麻烦,新的折磨又开始了。
几个孩子都是四五岁的样子,正处在最为淘气的年龄段里。如果他们年龄再大些,周成还能教教他们修行、聊聊超凡者的秘密,可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只想着玩耍和听故事,童真的故事;周成哪有那么多小孩子的故事讲给他们听,第一天下午就被掏了个一干二净,后来无奈,就只能编故事了,把他当年被怪物追着逃的经历身份转换一下,把别人的经历套用一下,几天下来,他甚至觉得照顾熊孩子比他那时候准备高中毕业都要高上一个难度。
终于等到几个孩子闹够了、玩累了,知道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了,周成才脱开身,抱着肥猫坐在院子的凉椅上,头枕在靠背后面的树干上。在矿区当守卫那段日子,刚开始提心吊胆的,整日都在安慰自己,年轻时受点苦、碰点危险不算什么,熬一熬就能撑到可以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好日子了。玩玩没想到,他不到一年就熬到可以在院子里一直晒太阳了,除了积蓄不太理想。
未来还是需要早做打算的,工伤拿到的那点补偿早晚有耗空的一天,他也不能一直在邻居家当寄生虫;小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他可以活得更有尊严一些。